“很明顯,我不太好,這個東西到底怎麼解開?”寂滿一臉煩躁地說,“還有那個兩個人到底是誰?”
霧沅無奈地拍了拍寂滿的肩膀,“你不要招惹他們,連你父親也要讓他們三分的。”
寂滿狐疑地問道:“他們有這麼厲害?你莫不是狂騙我的吧。”
霧沅搖了搖頭,“我何時騙過你?”
商扶庭站在血泊之中,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四周是他死去親人的屍體,幼時的噩夢頓時襲擊了他。
“父親!母親!”
商扶庭嘶聲力竭地凄厲喊叫着。
十年前,商家于邊陲小城做着來往貿易,生活安逸又富足。七歲的商扶庭正是貓狗都嫌棄的年紀,時長讓家中的長輩憂心,于是便将他送至了學堂之中,但是他自稱邊城小霸王,做出的荒唐事不限于上樹掏鳥窩,拔先生的胡須等等。
先生常常恨鐵不成鋼地用戒尺敲着自己的手心,“扶庭啊,你如此的不争氣,可讓你的父母該怎麼辦啊?!你的父母送你來學堂讀聖賢書,你卻如此頑劣,一點都不讓你父母省心,不讓你父母臉上有面。”
商扶庭對着先生做了個鬼臉,“我父母才不管我呢。”說完,他将桌上的毛筆書籍一股腦地收攏進自己的布包裡,招呼着隔壁的小虎一溜煙跑出了學堂。
商扶庭還記得那日的夕陽很紅,如同血一般,又豔又烈,地上的血和天邊的夕陽相融交彙,難分彼此。
後來,他這才知道,穩固了很多年的無幻之境結界破了,裡面青面獠牙又可怖的修羅跑了出來,将他所在的小鎮屠殺殆盡。
等各路修士聞聲趕來時,這裡隻剩下了半腐不化的屍骨。
商扶庭看着四周如同人間煉獄一般,那些修羅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對邊城的人族進行毫無人道的虐殺,甚至啖血吃肉,好不殘忍。
原本跑在了他前面的小虎,被突然沖出來的修羅撞成了一灘肉泥,圓溜溜的眼珠子和着鮮血滾落至商扶庭的腳下。
“小......小虎?”
商扶庭瘋了一般地往家的方向跑去,他希望推開門是母親的笑顔,是父親罵他不争氣的怒容,一件一件數落他今日的所作所為,是耳背的祖母疼他,将他拉至身後,往他手裡裡塞入一把剝好的瓜子仁。
商扶庭推開門,鮮血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粘濕了母親今日剛給他趕制出來的新鞋。
“騙人的吧。”
商扶庭又哭又笑地看着躺在院子裡的三具屍體,他撲上前,手腳并用地爬到母親身邊,隻見母親瘦弱的身體被開膛破肚,因為突然的移動而破口中流淌出來大量的鮮血與内髒。
“騙人的吧!母親!母親!!!”
天空突然落起了紅雨。
商扶庭也不确信到底是上天不忍慘狀流下了血淚,還是在肆意沖刷着那些修羅留下的罪證。
院門突然被推開。
商扶庭伏在母親冰涼的身上,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以至于他看不清來者的模樣,隻能神情麻木地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上前,他希望是突然折回的修羅,最好一刀砍下他的頭顱,好讓他們一家團聚,如果不是......
姜蕪持着一把傘走進商扶庭,七歲的商扶庭像是一隻小獸一般,蜷縮着身體靠在母親的懷中,為自己營造出一種母親隻是睡着了的美好假象。
姜蕪矮身,她将傘舉到商扶庭的上方,拿出帕子仔細地擦幹淨他的臉。
“你在想什麼?”
商扶庭眼神空洞,機械般地回複着姜蕪的話,“我在想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商扶庭嘴唇幹裂,一開一合之間鮮血流了出來,“為何會這樣,我們在這裡安居樂業,為何要遭受此滅頂之災?”說完,他便擡眸看向了姜蕪,漆黑的雙眸中是滔天的恨意。
“你想要做什麼?”
“我恨!我恨!我恨!”商扶庭低頭咬住姜蕪的手指,直到溫熱的血液流進他的口中,緩解了他的幹渴,他松開口,惡狠狠地說:“我要殺盡天下修羅!”
姜蕪輕輕地一笑,“修羅很難殺的,你确定嗎?”
“我确定。”
姜蕪幻化了一支匕首遞給商扶庭,“那你能夠戰勝自己嗎?一直痛苦地待在這個幻境中,可不能殺盡天下修羅哦,反而會讓你一遍一遍地失去自我,最終死在這裡面。”
商扶庭二話不說,握着姜蕪的手腕,将匕首便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中,他的雙眸緊盯着姜蕪,嘴唇痛到發白顫抖,也不曾示弱般地哼出一絲的嗚咽。
姜蕪緩緩地睜開眼,她看着因為力竭脫力而暈倒的商扶庭,松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掃向空無一人的身後時,臉上又浮現出了難以言喻的失落。
寂滿說:“别看了,人早就走了,你趕緊過來給我把身上的束縛解了,我還能跟你好好說話。”
姜蕪擡手的瞬間,寂滿身上的束縛立刻消失了個幹幹淨淨。
寂滿活動着酸脹的身體,“算是識時務。”
姜蕪看着滿地的屍體,開口問道:“你們把這裡搞成這個樣子,想怎麼收場?”
“怎麼怎麼收場?還不是拍拍屁股走人?”寂滿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難不成你還想抓我們去長衡山問罪?”
姜蕪笑眯眯地看向寂滿,“不會的,我不會抓你們去長衡山問罪的。”
寂滿被姜蕪笑得心中發麻,正準備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低頭一看自己又重新被戾氣捆了起來,這次還包括在一旁修養的霧沅。
“但是我會抓你們去昆侖問罪!”
寂滿這才意識到了危機,厲聲大喊了起來,“你這個瘋女人!!!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