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神情狠厲地看着李先尋。
李先尋見少年手臂猛地一揮,正準備擡手格擋,卻覺得喉頭一股腥甜,他有些難以置信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頸,卻觸到了大量粘稠溫熱的鮮血。
李先尋擡眸震驚地看着少年,身體搖晃了一下,無力地跪倒在地,一道鋒利的刀口出現在他的脖頸上,斷口整齊,他的頭顱從斷口處滑落在地。
沈确驚恐地瞪大了雙眸,她雖然要保護胎元,但是從未想過要李先尋去死,現下所發生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隻是今夜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太過于突然,如李先尋這般修為的人在那位年紀輕輕的人手中都毫無還手之力,更别提她剛剛結丹的修為了。
沈确閉上了雙眸,她抱緊懷中的胎元,心中祈禱着這人盡快離開。
少年撥開一堆雜草,神情驚喜地看着團在一起瑟瑟發抖的沈确,笑着說:“啊,找到你了,剛剛那人找的便是你吧。”
沈确尖叫一聲,抱着胎元跑了出來,她掐訣喚出太阿劍握在手中,又驚又懼地說:“你要做何事?”
少年饒有興趣地看着沈确,“我能做何事?我要是想做何事,你還有命活嗎?”
沈确瞪着少年,握緊了太初劍,卻止不住的顫抖,胎元在她懷中像是一顆心髒一般跳動着,讓她驚懼的心逐漸安定了下來,保護好隋垂枝唯一的血脈成了她勇敢的來源支柱。
“可是你剛剛殺了李護法!”
“但是他太吵了,我不會随便殺人的,我說了讓他閉嘴的,如果他當時閉嘴,我一定不會殺他的。”少年的臉上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我趕了一天的路,隻想睡覺,明日一早還要繼續趕路,你要是不再吵,我會留你一命的。”
沈确立刻抿緊了雙唇,雙眸中啜滿了驚恐的淚水,她又急又氣,神情固執地拿着太阿劍指着少年。
少年見狀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飛身躍到樹上找了一處舒服的地方躺了下來,“你走吧,我不會殺聽我話的人。”
沈确一驚,她半信半疑地仰頭看了一眼少年,随即收起太阿劍,提起周身的真元之力迅速往樹林外跑去。
姜蕪站在所有人的前方,攏起天羅地網般的戾氣阻擋睢羲的攻擊。
嗡得一聲,白光閃過,恍若永晝。
姜蕪伏在地上,她伸手捂住口鼻,也阻止不了噴濺出來的鮮血,體内亂竄的顒鳥精火仿佛要将她燒穿。
姜蕪按了一下胸口,擡眸有些差異地看着睢羲,噬魂骨釘起效很快,她體内的戾氣幾乎被封住了全部。
“我以為當初你已經将它毀去,沒想到……是為了用到我身上嗎?”
姜蕪提起一絲力氣,從袖袋中的天書中引了一縷神力來用,她還不能倒在這裡,至少要将聖物全部集齊,把無幻之境全部封印,阻止靈氣的繼續入侵之後再倒下。
寂滿被戾氣震得鱗片崩裂,不得不重新變回人型,他伸手擦了一下臉上的血,四下尋找着霧沅的身影,見後者無礙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睢羲擡手将天書抓在手中,随後起身朝着姜蕪走去。
“姜蕪,回去了。”
商扶庭見狀咬牙起身,手持太初劍擋在了姜蕪的身前,“這次不會再讓你把姜蕪帶走了!”
睢羲看着面前的商扶庭,隻是擡袖一揮,後者便被擊飛了出去,“當年段懷野都沒有攔下我,你又憑何攔我,憑一把發揮不出全力的太初劍嗎?”
商扶庭堅持不懈地爬了起來,繼續擋在了睢羲面前,“太初聖人是太初聖人,我是我,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便不會讓你帶走姜蕪!你憑什麼帶走姜蕪!她分明不願!”說完,他雙指抹了一把唇角的鮮血,反手塗抹在太初劍上,頓時劍光大盛。
姜蕪見狀伸手按住了商扶庭的肩膀,灼熱的氣息頓時将那處的布料焚燒成灰燼,她立刻收手,“商扶庭,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
商扶庭頭也不回地說:“姜蕪,你放心,沒人會逼你做你不願的事情。”
寂滿預備起身,卻被沛然壓制在了原地。
“别動,今夜誰都不會有事。”
季易坐在昏死過去的戚诃的背上,百無聊賴地看着幾人對峙,等待着睢羲的下一步指示。
睢羲垂眸看着商扶庭手中的太初劍,開口道:“你是誰呢?”
商扶庭蹙眉,他雖然不知曉睢羲這麼問的意義但依舊回道:“五行道宗,商扶庭。”
“你就沒有懷疑過太初劍為何會認你為主,又為何會被你驅使?”睢羲雙眸一眯,“商扶庭,你想活嗎?我隻是不希望你連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清楚。”
商扶庭覺得睢羲大抵是知曉他被封閉五感六識後異狀的緣由,便繼續追問道:“你這是何意?太初劍既認我為主,自然會受我驅使,這有何異議?”
睢羲勾唇,“其中的緣由不如去問你的長輩,不要活得不明不白。”
商扶庭憤怒地瞪大了雙眸,他有些懊悔方才的疾病亂投醫,居然會信一個修羅的瘋言瘋語,“休要挑撥離間!”
睢羲擡手抵住商扶庭刺過來的太初劍,随即運掌拍向他的胸口。
姜蕪側耳聽着響動,伸手将商扶庭接到懷中。
商扶庭偏頭嘔出一口鮮血。
“商扶庭,不要沖動。”說完,姜蕪便伸手修複起商扶庭身上的傷。
睢羲見狀勾唇輕笑,面容狠厲,“商扶庭,你不覺得自己很奇怪嗎?你為何會對姜蕪如此上心?”
商扶庭面上閃過一絲慌亂和窘迫,他抹去嘴角的鮮血,擡眸怒視着睢羲,“我奇怪與否,這些都與你何幹?姜蕪是我們的同伴,是幫天下蒼生尋得聖物之人,我能力不足,隻能寄希望于姜蕪,為了芸芸衆生,我如何對她不上心?”
睢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商扶庭實在愚蠢至極,現下如同一個被蒙在鼓裡的跳梁小醜,他将目光移到了姜蕪的臉上,“姜蕪,跟我走。”
商扶庭伸手攔下姜蕪,“她不會跟你走的!”
睢羲問道:“她要留在此處做何?等着你們的審判嗎?她間接導緻霰雪蝶滅族、大荒神樹枯萎,直接動手殺了七仙,其中包括你的師兄越迦柯,你們不恨她嗎?即便是如此,我也不能将她帶走,是嗎?對了,你們五行道宗自诩天下正道,要留她交于衆生審判。”
商扶庭費力地喘息着,“那也是我們的事情,同你沒有關系。”
“同我沒有關系?”睢羲嗤笑出聲,“和她沒有關系的是你們,不是我。”
姜蕪開口道:“既然已經分道揚镳,便不要再糾纏不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做下這麼多錯事,他們要尋仇,天經地義。”
睢羲不為所動,一一掃視過在場的所有人,“既然如此,那我便一個一個的殺了他們,先從誰開始殺起好呢?姜蕪,你攔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