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聞聲立刻看向了立于屋頂之上的姜蕪。
姜蕪面無表情地立着,仿佛睢羲口中所說的人并非是她一般。
商扶庭追問道:“你這是何意?”
“我是何意?”睢羲唇角帶笑,“越迦柯,你們認識嗎?五行道宗的小道士?”
沈确蹙眉,“此事還同我大師兄有關?!”
睢羲張開手探向前,将斬破劍從姜蕪的納袋中取出,“這柄劍你們可認得?”
商扶庭面色凝重,“斬魄劍,這是越師兄的本命劍,為何……”
商扶庭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修士的本命劍同性命相連,劍不離手,人在劍在,劍斷人亡。
沈确大驚失色,“你殺了越師兄!”
戚诃推開攙扶着他的二人,朝睢羲所立的方向走了兩步,追問道:“你究竟是何意?!為何要殺星月?!”
“雖然姜蕪身不由己,但是她殺了七仙的事實不假。”睢羲将斬魄劍投擲向了庭院,“因果輪回,七仙若是不死,便不會有天都東城投毒一事,更不會有霰雪蝶一族被滅。牽一發而動全身,說不定在其他地方也上演着你們不知曉的人間慘劇。”
姜蕪斂眸,她欲言又止,最終卻隻是幽幽地歎了口氣,心中發冷。
“為何?!為何?!為何?!”
戚诃咆哮着質問道,随即運轉起周身的真元,飛身沖向了姜蕪。
睢羲擡手将戚诃從半空中打落,輕飄飄地落在了姜蕪的身側,他伸手掃過姜蕪纖長的睫毛,随即掐住了她的脖頸。
“其實因果不能這麼論,應該從你與段懷野相識開始。”睢羲的神情越發得狠厲猙獰,手上卻不舍得用力,“當初你與段懷野為了人族的興旺,聯手将妖族與修羅族各自封印時,一切便開始了,因與果環環相扣,命與運半點不由人。”
姜蕪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精火遊走于她周身經脈,蒸發掉她即将溢出框的淚珠,顯得她面上淡然一片,随即她睜開雙眸,揮動起無心亂拉開與睢羲的距離,飛身掠向季易,搶奪他手中的天書。
寂滿從姜蕪的袖口中飛出,他站在霧沅身側,輕聲開口問道:“霧沅,如果姜蕪與段懷野沒有封印大荒,是不是我的哥哥們就不必祭獻神樹,那姜蕪為何又耗損自己的戾氣來幫神樹恢複生機呢?她是後悔了嗎?”
霧沅聽完睢羲的叙述此時心亂如麻,手中托着胎元不知安放在何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商扶庭咬牙,他擡眸看向混亂的戰局,開口道:“過去的事情便讓它過去吧,當下趁着姜蕪還是心向我們,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天書落到他們手中,萬一其中有時光倒轉的術法呢?萬一其中有破除大荒結界的術法呢?等無幻之境的封印徹底破除,一切都晚了,所有都将不複存在。”
商扶庭看了一眼戚诃三人,又看了一眼霧沅和寂滿二人,随後叢懷中摸出姜蕪給的藥丸,咬碎後提起太初劍迎了上去。
寂滿糊裡糊塗地說:“小道士說的對,事已至此,找到解開大荒封印的術法才對。”說完,他便化身成一隻黑蛟沖向了季易。
霧沅見狀轉身将懷中的胎元遞給了沈确,“麻煩你先照看一二。”
沈确點了點頭,“放心吧,這是隋姐姐的孩子,我會護好的。”
戚诃掃了一眼沈确,随即對李先尋和胡贊說:“你們兩個将毒童奪過來,我去殺了姜蕪。”
兩人應聲而動,轉身朝着沈确走去。
李先尋朝着沈确伸出了手,“沈小友,得罪了。我們隻要毒童,你留着也沒有任何用處,不如将它交給我們。”
沈确想起隋垂枝說的話,将懷中的胎元護得更緊,随即轉身跑開。
胡贊蹙眉,正準備追上去卻被李先尋攔了下來。
“我去追,你在這裡接應門主。”
姜蕪在第三次失手之後,有些懊惱于自己失明的雙目,不得已将周身的戾氣全部放出,鋪成天羅地網去感受所有人的動向,兇煞強悍的戾氣中夾雜着灼人顒鳥精火,遍布整個萬毒門上空。
沛然躲開霧沅的風刃,落于姜蕪不遠的位置,他擡頭看向後者,“你的眼睛?是看不見了嗎?”
姜蕪不語,揮鞭抽向沛然,轉身朝着季易沖了過去。
睢羲指尖幻化出一隻雕刻着詭異紅色花紋的骨釘,他的視線不緊不慢地追随着姜蕪。
季易右手如爪朝着商扶庭探去,金丹期的修士在他眼裡同凡人沒有任何區别。
姜蕪隔開商扶庭,甩鞭抽向季易。
季易一驚,迅速後撤,在他預備落腳的地方,一隻巨大的黑蛟沖破房屋而出,血盆大口在他腳下大開。
季易旋身躲開,将手中的天書擲至睢羲。
姜蕪立刻甩動長鞭,意圖半路攔截。
戚诃從一旁探身而出,伸手抓向空中的天書。
睢羲神情平淡地看着戚诃身上溢出來的縷縷黑色鬼氣,開口道:“已經不算人了嗎?”
接着,一股強烈的戾氣迸發而出,衆人不得不躲閃防禦。
沈确用外袍裹着胎元,一路跑出來萬毒門,身後的李先尋緊追不舍,她喘着粗氣禦劍飛離萬毒門,進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之中。
沈确很快地找好了藏身之地,她捂住自己的口鼻,讓自己急促的呼吸很夠盡快平複下來。
李先尋踏入樹林之中,從袖口中取了一隻毒蟲出來,這隻毒蟲伏在他的指腹上,先是四下擺動着觸角,随後對着一個方向發出了細微的叫聲。
這隻毒蟲認得隋垂枝的氣息,距離它熟悉的氣息越近,它的叫聲便會越大。
“沈小友,我知道你躲在哪裡,我勸你盡快出來把胎元交出來。”李先尋逐漸靠近沈确的藏身之地,“沈小友,你放心,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我隻要胎元。”
“吵死了!”
一個穿着黑色圓領袍的少年從樹上跳了下來,他伸手掏了掏耳朵,“我不過是路過此地想休息一晚,你們叽叽喳喳的,簡直要吵死了!”
李先尋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勸告道:“這是我萬毒門門内之事,還請閣下不要插手,您隻是門主的幕僚。”
少年龇牙道:“我說你吵聽不到嗎?還是說你想死?”
李先尋見狀,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開口重複道:“這是我萬毒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