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回到小院之時發覺氣氛有些凝重,霧沅聽到聲音從房中出來,将她引到了正廳。
“發生何事了?”
商扶庭開口道:“是你讓蕭蔚送避火瓶來的?”
姜蕪坐定,伸手接過霧沅遞來的熱茶,唇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已經送過來了嗎?看來他們還挺守信用。”
商扶庭伸手将避火瓶推到了姜蕪面前。
避火瓶整體呈現出琉璃青色,不過手掌大的瓶子,傳聞中卻能容納神火,繁冗凸起的花紋呈現出一種流光溢彩的質地。
姜蕪伸手放在避火瓶上,笑着說:“既然達成合作,自然要收一點小小的定金,一隻避火瓶而已。況且我們此次合作有自己的打算,當然要先将避火瓶搞到手,以防止我們‘臨陣倒戈’後‘血本無歸’,本來我們便是為了避火瓶而來,這樣做事半功倍,還是說你舍不得那十年的法器。”
商扶庭立刻否認,他垂下雙眸,“自然不是,隻是覺得這樣不好。”
“非黑即白的想法很好。”說完,姜蕪便将體内的顒鳥精火全部引入了避火瓶之中,原本死氣沉沉的避火瓶在納入顒鳥精火之後越發得鮮活,甚至有顒鳥精魄萦繞于其中。
随着顒鳥精火逐漸灌入避火瓶中,姜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經脈内壁不再有灼燒和鈍痛感,稀薄的戾氣在體内運轉着,修複着損傷的經脈,讓她如釋重負。
商扶庭伸手拿起了避火瓶,瓶身依舊觸手冰涼,沒有任何灼熱滾燙的趨向,忍不住感歎道:“不愧是聞名天下的避火瓶。”
姜蕪垂眸抿了口熱茶,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總覺得口感不如望月樓的熟普,“收起來吧。”
商扶庭将避火瓶收入了納戒之中,“若木之根,你欲如何?”
姜蕪放下茶杯,正準備開口,卻被寂滿搶了先。
“你們發現沒,睢羲和他那兩個打手,似乎很久沒來找我們麻煩了。”
姜蕪挑眉,“怎麼?你不習慣?”
寂滿大驚,他立刻搖了搖頭,“怎麼會?我身上崩得鱗片到現在還沒長齊呢?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他在萬毒門時那麼想帶你走,現下卻沒了動靜,我怕他憋個大的。當初還打算借到避火瓶便走呢,現下直接因為避火瓶而留下了。”
姜蕪說:“左右不過再等一日光景,明日便是蕭魁下葬之日,到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能塵埃落定了。”
寂滿興緻沖沖地給所有人的茶杯中倒滿水,笑得谄媚,“各位大能、各位道長,到時候去河津幫我化龍吧。”
商扶庭颔首,“這是自然,隻是聽說躍天門兇險,你可有保命的法寶。”
寂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神情驕傲,“我身上的鱗片便是這世上最堅硬的護體法寶。”
姜蕪說:“去試試看吧,我也不知曉天門威力有多大。”
日頭偏西,春風發涼。
霧沅伸手敲了敲姜蕪的房門,“該吃飯了。”說完,他便靜等了片刻,見無人應聲後再次敲響房門。
“姜蕪?”
蕭雲聞聲走了過來,“姜女郎沒在房間嗎?我進去看看吧。”
霧沅點了點頭,“勞煩了女使。”
蕭雲推門而入,目所能及之處是各類傾倒的家具和破碎的瓷器,她暗覺不好快步朝内間走去,床榻上也沒有姜蕪的身影。
蕭雲急忙走了出來,“姜女郎下午有外出嗎?”
霧沅蹙眉,“并無,發生何事了?”
“情況不容樂觀,房間内很亂,姜女郎可能被人劫持了,我需要去同大人講此事,你們最好在附近找找。若找到人了,盡快派人通知我。”說完,蕭雲便神情焦急地快步離開了。
寂滿聽到聲響,端着飯碗從正廳走了出來,一臉茫然地問道:“發生什麼了?”
“姜蕪失蹤了。”
霧沅神情凝重,突然想起上午姜蕪同蕭蔚的秘密談話,急步走了出去。
寂滿扒飯的手一頓,含糊不清地說:“哎哎哎,走那麼快幹嘛,你想起什麼了?”
沈确問道:“發生何事了?”
寂滿回頭看向兩人,将口中的米飯咽了下去,“他們說姜蕪不見了。”
商扶庭迅速提起太初劍走了出去,“你們兩個待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如果姜蕪回來立刻傳音于我。”
沈确說:“他們一個兩個的為何如此莽撞?不想想姜蕪會去哪裡嗎?就這樣像一隻無頭蒼蠅一般亂轉?”
寂滿大吃了幾口飯菜,不以為然地說:“就是,姜蕪是誰啊,修羅哎,誰能奈何得了她?”
霧沅順着蕭蔚的氣息迅速追蹤了過去。
蕭蔚正在院中的涼亭内擇着新鮮的覆盆子,她将品相不好、發酸的果子吃掉,獨獨留下新鮮漂亮又大又甜,堆放在白色的瓷盤中。
“霧沅大人怎麼有空過來?”蕭蔚從瓷盤中挑了幾顆鮮紅的覆盆子遞向了霧沅,“吃果子嗎?我剛擇好的。”
霧沅擺手,“不必了,我今日前來是想問問你,上午之時你避開我同姜蕪說了些何事?”
蕭蔚了然一笑,将手中的覆盆子放回了瓷盤中,“我沒有同姜女郎談什麼,隻是兩個同病相憐的可憐人而已,畢竟蕭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霧沅不解,“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留在這裡?做着這些事情?趁着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及時止損不好嗎?”
蕭蔚會心一笑,她擡頭對霧沅說:“我自己選擇的,我樂意。”
霧沅追問,“你同姜蕪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蕭蔚搖了搖頭,矢口否認,“沒有。”
霧沅無奈地歎了一息,“今日之事,是你們做的嗎?”
蕭蔚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無辜地看向霧沅,“何事呀?”
霧沅面色凝重,他盯着蕭蔚看了片刻,想确認她所言真假,最終搖了搖頭,“無事。”
蕭蔚見霧沅離開,将竹籃放在一旁,端起瓷盤向房間内走去,然後放在了正在窗邊讀書的蕭無禍的桌上。
“三郎,吃果子。”
蕭無禍看了一眼盤中顆顆飽滿的覆盆子,放下手中的書卷,伸手撚了一顆,“發酸的果子都讓你吃掉了?”
蕭蔚坐在蕭無禍腳邊,伸手按揉着他的小腿,“三郎值得最好的,我會将所有珍貴的東西都送給三郎。”
蕭無禍将手中的覆盆子塞進了蕭蔚的口中,“初春地上涼,不要總是坐在地上。”
蕭蔚聞言伏在蕭無禍的膝頭,笑着說:“因為這樣可以離三郎近一些。”
蕭無禍勾唇,伸手揉了揉蕭蔚的側臉,“去拿個軟墊墊着。”
蕭雲氣喘籲籲地對蕭舒延叙述完事情的經過,神情憂愁,“是不是我們與她太過于親近了,所以才會讓蕭無禍他們對她下手。大人,我們現下該如何是好?”
蕭舒延面無表情地說:“不要自亂陣腳讓别人趁虛而入。”
蕭雲垂下雙眸,“可是……”
蕭舒延按了按眉心,“不用做過多假設,此事我知曉了。”
蕭雲抿了抿雙唇,“好,我知曉了。”說完,她便退了出去。
蕭舒延展開手中的紙條,隻見裡面赫然寫着時辰和地址,明晃晃地請君入甕。
日暮時分,大霧四起,小雨簌簌而下。
寂滿在院門口翹首以盼,時不時焦急地在原地來回踱步,他的手中緊緊地抓着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