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蔚擡手掐訣,将妖力引渡于蕭無禍身上,妖丹逐漸失去光澤,變得灰敗,最終碎裂開。
霧沅面色惋惜,他上前一步開口問道:“值得嗎?修行不易,千年修煉毀于一旦,給一個不愛你的男人。”
蕭蔚看着蕭無禍逐漸紅潤的臉龐,她探頭去感受着那熟悉又平穩的呼吸,“值得,我為愛而來,他愛不愛我,隻有我最清楚,畢竟三郎的懷抱是天底下最溫暖的地方。”
蕭蔚看向姜蕪,神情苦澀又惋惜,“别殺他,讓他走吧。”說完,她蜷縮進蕭無禍的懷中合上了雙眸,身體逐漸透明化為一隻白狐,最後消散在空中。
寂滿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随即轉過身,倒換着呼吸平複心緒,“什麼愛啊恨啊的,至于把命搭上嗎?”
從應吐出一口血沫,“窩囊廢!”說完,他從牆頭飛襲而下,伸手抓住沈确迅速離開。
“師妹!”
商扶庭正準備去追,卻因為真元枯竭而不得不停下腳步,他吐出一口鮮血,抓緊了手中的太初劍。
“想要你師妹,拿天書來換!”
寂滿立刻上前扶住商扶庭,急忙說:“小道士,你沒事吧?可千萬别死啊。”
蕭舒延朝從應離開的地方揚了揚下颌,“把他倆抓回來。”
季易挑眉,随即同沛然追着從應而去。
蕭舒延俯身把姜蕪抱起,随後對柏雨說:“找人把這裡打掃一番,至于無禍……”
蕭高瞻神情緊張地看向蕭舒延。
“送到無咎那裡去治傷。”
蕭高瞻聞言松了一口氣。
商扶庭見蕭舒延要把姜蕪帶走,開口道:“姜蕪!”
姜蕪勉力一笑,“我沒事,你們安心養傷,你師妹的事情不要擔心。”
商扶庭點了點頭,對上蕭舒延狠厲的眼神不僅心中一寒。
蕭舒延把姜蕪抱去了湯池,将她放置在浴凳上。
姜蕪俯身将自己的鞋襪脫去,不小心扯到後背上的傷口,疼得倒吸了幾口涼氣。
蕭舒延聞聲回頭看了姜蕪一眼,随後将外袍脫下搭在了木施上,他将廣袖挽起,伸手小心翼翼地揭開姜蕪後背上的衣裳。
鮮血幹涸連帶着布料一起粘在了後背處,每揭開一毫,血液便會往下流一分。
姜蕪咬緊了雙唇,脊背因疼痛而繃直。
蕭舒延見狀伸手把姜蕪抱起,他坐在湯池邊緣,讓姜蕪跨坐在自己的腿上,“疼便咬我。”
姜蕪不語,隻是擡手抱緊了蕭舒延。
蕭舒延拂開姜蕪的長發,将其撥至一旁,一邊用溫熱的水沖洗着她身上的血液,将幹涸處軟化,一邊脫下她殘破的衣裳。
“好了。”
姜蕪起身,“一個淨身咒便可以解決的事情。”
蕭舒延低頭蹭了蹭姜蕪的側臉,“我覺得這樣照顧你很有意思。”
姜蕪蹙眉,她後退幾分,仔細看了看蕭舒延的臉,随後伸手按住了他的臉,“我怎麼能這麼快看到呢?”
蕭舒延輕笑一聲,他把姜蕪放進水中,随後起身走到了外間,再次回來時端了茶具和切好的梨塊。
姜蕪正在搓洗頭發,見睢羲換回原本的模樣也隻是擡頭看了一眼,便專注于清洗身上的血迹。
“望月樓的普洱茶,好喝嗎?”
睢羲坐在湯池邊緣,衣襟大開,胸前觸目驚心的外翻的傷口中釘着一枚噬魂骨釘,他擡手倒了兩杯熱茶,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姜蕪聞聲擡眸看了睢羲一眼,然後走了過去,她伏在茶盤的另一邊,撚了一隻梨塊來吃,“恭喜你啊,蕭城主,這下沒人同你争了。”
“意料之中。”睢羲将茶杯放到姜蕪面前,“早點想吃什麼?”
姜蕪問道:“你所言之事句句屬實?”
睢羲說:“那是蕭家的事情,同我們無關。”
姜蕪抿唇,“那便說一些同我們有關的,你附身蕭舒延是何意?”
睢羲垂眸看向姜蕪,“那與你無關。”
姜蕪蹙眉,“方才還是我們,現下便開始分你我了?”
話音剛落,姜蕪便看見睢羲下了湯池朝她走了過來。
“做何事?”
睢羲從茶盤上取了一個瓷瓶過來,“上藥。”
“你這是什麼癖好?”姜蕪轉身趴在了浴池邊緣,把整個後背都露了出來,白皙纖細的後背上被天雷劈了一道從上至下、皮開肉綻的傷口。
“揮揮手便可以做成的事情,非要搞得這麼麻煩,我還要再疼幾日。”
“尋常夫妻不都是如此做的嗎?”睢羲将藥粉抖到姜蕪的傷口上,用指腹輕輕撚開,“不要再傷到脊柱骨。”
姜蕪雙手托着臉,“後長的就是不如原生的好用。”
睢羲說:“當初就不應該讓你自作主張。”
姜蕪理順了一番自己的頭發,手指翻動将其辮在了一處,“你用得不也是挺順手的嗎?嘶……輕一點,傷口很痛。”
睢羲将藥瓶放在茶盤上,“傷口痛還是碎掉自己的經脈痛?”
姜蕪偏頭看着睢羲,用發尾掃了掃他的鼻梁,笑着說:“都很痛。”
睢羲蹙眉,“即便痛也要去做?”
姜蕪輕哼了一聲,“你又不疼我,你若是疼我,還會讓我疼?”
睢羲伸手覆上了姜蕪的臉頰,拇指拂過她的雙眸和鼻梁,“你到底為何?不過是區區幾個人與妖而已,有何值得多挂心的?這不是你同霧沅說過的話嗎?”
姜蕪輕笑一聲,她枕在手臂之上,伸手觸到了睢羲的唇峰,“那是因為我騙他啊,他死意橫生,若是沒有一個支撐他活下去的理由或者念想,他便真的會死。這世間多麼美好啊,為何總想着死呢,活着不好嗎?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自己的生命啊。”
睢羲聞言合眸親吻着姜蕪的指尖。
姜蕪也趁着睢羲合眸的瞬間,擦掉了眼角滑落的淚珠。
“睢羲。”
“嗯?”
姜蕪靠進了睢羲的懷中,面色苦楚,“我想跟你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