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蔚上前将蕭無禍擋在身後,九條尾巴如同春日之花般在身後炸開,迅速上前把姜蕪控制住,用長尾把她卷起,困在原地,令她動彈不得。
蕭蔚的身體逐漸妖化,長發似乎被白雪浸染,鮮紅的指甲如同利刃一般從白色的狐爪中探出。
“今日有我在,誰也不許傷害三郎。”
蕭舒延側身躲開朝他刺來的太初劍,他睨了商扶庭一眼,絲毫未将他放在眼中。
沈确見狀立刻取劍上前,與商扶庭左右配合。
寂滿震驚到呆滞,喃喃道:“這樣一切便說得清楚了,别的我不敢确認,但是那個白面書生一定是他殺死的!”
霧沅蹙眉,“你為何如此肯定?”
寂滿神情焦急,“你傻啊,他屍體上沒有鬼氣也沒有妖力殘留,他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我們剛來時他欺辱了姜蕪!”
從應開口,“所以我說挖心這種肮髒事不要按在我們鬼族人頭上!我們不屑于做!”
霧沅搖頭,“不對,我同姜蕪檢查過蕭城主的傷口,上面确實鬼氣森森。而長衡山五行道宗給商公子的信箋上書蕭城主為抵禦鬼族不幸隕落,所以挖心一事還是同鬼族人有關,至少蕭城主的死是同鬼族人有關的。”
蕭舒延震開商扶庭和沈确,“今夜與你們無關,不想死的話便老實待着。”
蕭無禍見狀,臉上的笑意更加狂放,“大哥,我真以為你是百年的王八開了竅,之前還納悶你為何會對男女之事突然如此上心,原來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姜女郎,你真是癡心一片,情深錯付啊,你中意之人,根本就不愛你,隻是在利用你而已啊!”
姜蕪勉力控制住自己,強迫自己不要去傷害面前的所有人,出聲哀求道:“别這樣,我不願如此,他們都是些無辜之人。”
蕭舒延閃身到姜蕪身側,看着她勉力抵抗的模樣,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安撫道:“沒關系的,幾個人、幾個妖而已殺了便殺了吧,他們就像野草一般,野火灼燒不盡,來年春風起又生一片,不要讓自己那麼痛苦。”
蕭高瞻有些無助地看着面前紛紛雜亂的一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蕭舒延面無表情地說:“高瞻,還不明顯嗎?無禍勾結鬼族人害死了父親。”
商扶庭大喊,“不要相信他的鬼話,他現下的軀殼裡是個大修羅!蕭舒延是否活着還難說!”
“哥?”蕭高瞻倏地紅了眼圈,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蕭舒延,“你告訴我,他們說的都是假的!”
蕭舒延心緒煩躁,不懂人族為何要糾結于一些無用之事的答案,他俯身在姜蕪耳邊輕聲說:“你看,過家家的遊戲要結束了。”
姜蕪問道:“這段時間以來,你就沒有絲毫觸動嗎?”
蕭舒延不語,垂眸靜靜地看着姜蕪,她親近人族,喜愛熱鬧,向往人與人之間的血緣與情感,這些向來都不曾變過。
蕭舒延揚聲道:“高瞻,莫要相信他們的片面之詞,我是不會害你的。”
姜蕪擡眸看着蕭舒延忍氣吞聲的模樣,眼眶微紅,“你不願意便算了,不用這般委屈自己,能不能先解開對我的控制?”
蕭舒延揚眉,伸手擦去姜蕪面上滾落的淚珠,“不行,姜蕪,殺了蕭無禍。”
姜蕪身上的戾氣再一次高漲,她神情痛苦得揚起臉,脖頸和臉頰上的靜脈呈現出漆黑的顔色,血意從她眼底滲出,她隻是輕輕擡手,蕭蔚的九條尾巴便在空中化成了碎肉,血霧随着雨水落了一地。
“跑!快跑!”
姜蕪大喊,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沖上前扼住了蕭蔚的脖頸。
蕭蔚神情痛苦地抓向姜蕪。
姜蕪見狀迅速後撤,蕭蔚的面容急劇變化,眉眼拉長,口鼻外凸,牙齒變尖從唇吻處爆出。
随着一聲獸叫,一隻雪白的巨型狐狸出現在靈堂前的小院中,它上前叼起蕭無禍甩到了自己的背上,騰雲踏霧,預備躍出小院。
蕭舒延勾起唇角,“既然來了,便都留下來吧。”
狐妖躍至半空,一道金黃色的網憑空而出,直接阻斷了它的生路。
蕭舒延擡眸看了一眼烏雲密布天空,擡手引一道驚雷而下,直接劈向了狐妖。
狐妖奄奄一息,見狀隻能将蕭無禍護在身下。
姜蕪趁蕭舒延分神,控制松動,直接上前擋下那道天雷。
蕭舒延見狀眉心攏起,沉默地看向姜蕪。
姜蕪口中噴出一口熱血,她擡眸看向蕭舒延,神情無奈地一笑,聲音輕輕柔柔的,“别再造殺孽了,他們都怪可憐的。你說他們如野草,野草而已,又不礙事,随他們長吧。”
蕭舒延說:“即便他們如此為難你,欺辱你,你也不覺得如何,也不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嗎?”
姜蕪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必要。”
商扶庭看着姜蕪,握緊了手中的太初劍。
蕭舒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加重了對姜蕪的控制。
日出時分,大雨停歇,天光乍破。
姜蕪渾身是血地跪坐在院中,她合着雙眸無力地揚起頭,讓陽光驅散她身上的含義,周圍散落着鬼族人的殘肢斷臂。
蕭蔚偏頭吐出一口鮮血,無力再化作人形,索性便當一隻小狐狸躺在蕭無禍的懷中。
蕭舒延看着碎落一地的器具,開口道:“當世煉器天才也不過如此。”
蕭無禍神情震驚地看着蕭舒延,心火翻湧,一口熱血奔湧至喉間被他硬生生地壓了下去,臉上由震驚轉為憤怒。
蕭舒延走向姜蕪,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自斷近五成的經脈也不願意殺他們嗎?除去你自己的事情不談,蕭無禍勾結妖族、鬼族,殘害荊州城百姓與荊州城主,即便如此你也不殺他嗎?那你為何又在天都城殺了越迦柯?莫非當下是想在他們面前留個好印象?”
蕭高瞻面色慘白地看向蕭舒延,“哥,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蕭舒延捏了一簇戾氣揮向天空,柏雨、沛然和季易很快趕來這處小院。
“無禍,你想報複我,你覺得你母親的死和你的腿疾是因為我,大可以直接來找我,何必要牽扯到父親。”蕭舒延說,“還是你覺得成為城主可以慢慢折磨我,才能夠緩解你五年來的恨意。”
蕭無禍神情狠厲地擡眸看向蕭舒延,他擦掉嘴角的鮮血,“說我勾結妖鬼二族,你不是也勾結了修羅嗎?父親?他也配?他害我母親郁郁而終,不得與心愛之人長相守,縱容□□妾室欺壓我的主母,這樣的男人他配做主君嗎?他配稱為父親嗎?!”
蕭高瞻蹙眉,“三弟,你誤會了,我母親從來未欺壓主母。”
“你閉嘴!”蕭無禍厲聲道,“時至今日,說再多也無用,敗了便是敗了,我不會任憑你們欺辱!”
蕭無禍說完便自碎内丹,他身體一震,一口熱血噴灑而出,随即緩緩得躺倒在地。
白狐口中發出一陣悲鳴,她積攢力氣化作人形,匍匐着上前将蕭無禍抱在懷中,神情悲痛,“三郎?三郎!”
蕭蔚哀切地看着衆人,眼淚簌簌而下,“求求你們!救救他!我願意用我修行千年的内丹來換。”
蕭無禍看着蕭蔚,四周的溫度與聲音正在離他遠去,他看着蕭蔚姣好的面容,吃力地說:“不必求他們,是我罪有應得。”
蕭舒延說:“無禍,還記得六年前的春獵,你救下的那隻白狐狸嗎?你的腿疾便是她恩将仇報的結局,她為了同你有個美好的相遇,設計讓你掉入陷阱之中,割斷了腿上的經脈,使你無法再直立行走。這些年,你都将仇人養在身邊,用鬼族殺了最疼愛你的父親,你的眼睛,瞎了便算了,心也盲了嗎?”
蕭蔚垂眸去看蕭無禍,淚眼婆娑地搖着頭,“三郎,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蕭舒延見狀繼續道:“解釋?為何不同荊州城被挖心的百姓解釋?狐妖,你為了治好無禍的腿,時隔半月便挖一次人心入藥。”
蕭蔚想伸手去捂蕭無禍的耳朵,卻被後者拂開。
蕭無禍臉上露出一個凄慘的笑容,“沒關系,反正她愛我,我不愛她,我從頭到尾都是利用她,說起癡心錯付,她也算一個。”說完,他便推開蕭蔚,掙紮着滾到一旁,像是一個破碎的木偶。
蕭蔚神情一愣,哀叫着撲了過去,語無倫次地說道:“三郎,三郎,我救你,我救你,我還你一雙健全的雙腿,這是我欠你的。”說完,她便引出了自己的妖丹,晶瑩剔透的妖丹上散發着雄厚的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