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在蕭氏實習的人趨之若鹜,從蕭氏集團出來的人不管職位高低,更是獵頭競相争搶的香饽饽。
她可不想因為一隻貓失去簡曆最光鮮的一筆。
宋暮阮順着元秘書的建議,僞裝喃喃怯怯,擺出态度先認錯。
“我錯了,蕭總,我也不是故意的。”
“這個……”她把禮盒推至他手邊,“送給你。”
“呵。”
“宋助理所謂的職業操守,就是把别人送的破東西轉手給頂頭上司?”
又是極輕的一諷。
宋暮阮眉端皺着,底下的一雙黑郁郁的水瞳望着他。
如絲如縷的潮濕再次從底浸出,整張面容愈發的冶麗楚憐。
“我花了一天的工資特意給你買的,你卻說它是破東西……”
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語氣,加之一疊斷斷續續的字,饒是男人擒捏的貓咪也看得貓眼微潤,忍不住小嘴一張,為少女的委屈發聲:“mia——o。”
“從小到大,除了爸爸和哥哥,我沒有給任何男人送過禮物的……”
宋暮阮側過身子,不再看那冷血男人。
眼睛使勁一閉,指尖默默抹掉硬生生擠出的濕淚。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送,卻被嫌棄是個破東西。”
“你就是欺負我……”
說着,她的柔肩開始細顫起來。
蕭硯丞捏了捏發酸的太陽穴,兩片冷眸觑了眼掌心附勢的小貓。
小貓倒是個靈物,也揚起兩隻圓圓的金眼,有氣無力地耷拉着腦袋上那對肉粉粉的三角耳。
縮起粗短毛絨的脖子,顫顫巍巍地沖他喚了聲:“喵嗚——”
他相信她這番送禮物的話。
但他也從未接納過任何女人的示好。
在蕭氏,條例明确規定不得濫用職權,私受賄賂。
違規者,立即解雇并賠償違約金。
這一次。
他暫且就當是蕭太太送的。
薄唇傾張,他應允這刻意的讨好:“我收下。”
宋暮阮暗自勾起唇角,下一秒又極力壓平。
轉過身,她看着他。
濕瞳裡的可憐早已褪盡,隻餘些許晶亮明豔的狡黠。
“那它……”
“它和你,隻留一個。”
男人的話聲不容置喙,宋暮阮的瞳珠一怔,轉而又泛出熱騰騰的淚花,潋滟蕩在瞳底。
“小君子是昭昭姐的,要是因為它把我解雇了,昭昭姐會傷心的。”
“還有……我也會傷心的。”
“我是你續約的蕭太太,你也不忍看我傷心的,對嗎?老公。”
對于老公二字,她似乎喊得極其順口。
從今早那個美麗的誤會開始,到此刻發生的種種事迹。
就像是破窗效應引發的後果,她總是依着蕭太太的名義軟軟地“逼”他站在老公的立場行事。
剝去蕭太太這層身份,她也隻是個小姑娘,本不應該與她多計較。
但,對女人遷就又退讓,他生平從未做過。
蕭硯丞冷眸鎖着那道清淺的愁容。
幾秒後,嗓聲淡淡的。
“受人之托,不解雇你。”
“謝謝我的好老公!”
“那我現在可以簽約新合同了嗎?”
少女的愁容倏然轉為明晃晃的笑靥,他注視了一會兒,道出一字:“好。”
接過手機,宋暮阮生怕那人後悔,迅速在電子合同頁面署上自己的名字。
确認他也簽了字,她兩根食指相互對準戳了戳,軟音黏稠。
“老公,蕭氏幾點下班呢?”
無事蕭硯丞,有事就老公。
蕭硯丞深知她又有所求,隻颔首不多言:“五點。”
“那我已經下班一個多小時了吧?”
聽出她話裡快要牽出線頭的所求,他撩起眼皮,短短應了聲,靜等下文:“有事?”
宋暮阮挪到他旁邊的紅酸枝方角凳上,一對水汪汪的眼瞳摒去先前的紅圈,緊緊揪住他。
蕭硯丞不輕不重地咳了聲。
看她不為所動,甚至快要把那張煙绯的臉蛋遞到他眼根處,他就勢把桌上的貓團撈進懷裡,不動聲色地隔開了與少女的距離。
少女渾然不覺,反倒就着他的姿勢,俯低腦袋,嘟尖了唇,啄了啄他懷裡的貓團。
末了,那偷過香的梅子色唇瓣,上下互相舐了舐,餍足得像隻偷腥的小狐狸,再次誘導性的朝他呐出一問——
“老公,你是蕭氏大名鼎鼎的老闆。”
“那下班後的我,也算是蕭氏的老闆娘,對叭?”
蕭硯丞不動聲色把貓又放回桌上,食指壓了壓那懸翹的虛白貓須。
薄唇未張,隻從鼻間嗯出一聲。
宋暮阮抿彎兩片如梅瓣似的紅唇,随即眨了眨那巧麗顧盼的眼,又拖出一句。
“那元秘書濫用職權攔截老闆娘送老闆的愛心禮物,該不該扣工資?”
蕭硯丞撚貓須的手頓住,員工管理條例字字浮上眼。
未加思索,他答聲清冽:“的确該。”
眸子頓時燦然生亮,宋暮阮低着腦袋湊近,大膽迎向那雙冷眼。
掐糯起嗓子,咬字卻十足的清晰。
“那——越級教訓老闆娘呢?”
果然。
小姑娘心性,睚眦必報。
蕭硯丞對上她殷切熠熠的眸光,薄唇慵懶吐出六字——
“罪加一等。”
“該罰。”
拿起手機,他撥出一個号碼。
“左秘書,元卓扣掉當月工資的20%。”
“名頭就寫,”掃了眼近在咫尺的姣麗面容,他食指點了點後殼,細微的輕響給向來冷沉的嗓聲添了些許明快節奏,“越俎代庖,影響上司夫妻和諧。”
挂斷電話,他的目光靜靜落在她臉上:“可以了?”
宋暮阮眉梢存着悅與惑:“謝謝老公,不過左秘書是誰?”
“總裁辦秘書長,正在修陪産假,去年你們見過。”
她神情微悟,想起去年給她遞合同的那個高大身影,點了點頭。
“噢,原來他就是左秘書啊。”
“難怪你要招助理。”
蕭硯丞松開右手,掌心裡的小貓霎時如彈簧,一下蹦到少女懷裡。
睨着那團軟綿綿,他道:“收拾好,我們去中港。”
!
想到正在中港的阮教授,宋暮阮為難地懇求,根本不想越過那母女各安和諧的楚漢河界。
“蕭總,我可以不去嗎?”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助理,應該是……可以的吧?”
蕭硯丞站起身,半阖的眸眼弧度優美,在窗外葳蕤的餘晖下,冷佛面生變出一副懷慈的觀音相。
但,答出的話卻全然否定了她的虔誠期願。
“明晚宋助理有重要作用,不能缺席。”
“?”
兩道疑惑的視線,一高一低,一人一貓,同時仰起看着他。
他伸手,觸近她懷中的小貓。
小貓驚得脖頸一縮,長尾巴刮過那冰白指骨,轉而把腦袋扭頭埋進那兩團柔軟中央。
蕭硯丞屈彎指骨,手背的青藍筋脈也淡淡突起。
他輕輕敲了下那過度放肆的小腦袋。
“到時需要你打破職業操守。”
小君子擡起圓腦袋,察見少女面上越發濃郁的困惑,它偎貼在她懷裡,替她大膽昂出了聲:
“喵?”
蕭硯丞掃了眼那擅作主張的白團,撚去指節的絨毛。
薄唇勾起一側,一痕促狹的笑毫不掩飾——
“明晚需宋助理違背職業操守,對上司産生、不良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