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會纏着那位好朋友,每日主動早安,主動邀午餐,主動去她家,主動做晚餐,主動說好夢,然後周而複始,又是一個每日的五步主動,直到她答應我的求和。”
心尖的異色烏雲倏然散彌,宋暮阮擡了擡下巴尖兒,大方說道:“剛剛你要是覺得我擋了你的桃花,你就回去找歐小姐,放心,我不會計較的。”
“做戲做全套,蕭太太,拿出你的職業操守。”
他也被她的回答有效取悅到。
舉高互扣的雙手,蕭硯丞往胸膛攏了攏,慷慨附上一句:“牽手可是附加項目,一分鐘一萬。”
宋暮阮聽得兩眼噌噌發亮,心裡的小算盤敲得叮當響,中港飛華市要三個半小時。
“那我們上飛機也不松開吧?”
蕭硯丞唇側勾出笑痕。
“随太太。”
她打開手機裡的電子秒表:“那從現在開始計時。”
“好。”
二人走到前台。
“兩位貴賓,請問有什麼需要?”
察覺有人影投落,身着藍白套裝的女服務生率先說出歡迎語,才騰出時間從電腦裡擡頭。
望見這樣一位檀郎謝女,她不禁臉紅得微微失神,目光落到點餐機後的兩手,更是一愣,微笑着說道:“二位真是十分恩愛。”
宋暮阮聳了聳香肩,月牙包前的金色亮鑽蝴蝶結在肩下發出熠熠如火的碎光:“沒辦法,我先生肌膚饑渴症。”
蕭硯丞聞聲,修長指骨攏收力道,端闊右肩主動戳上那兩角尖尖的月牙包,神情淡淡地颔首配合:“是的,一秒也離不開我太太。”
宋暮阮挑了挑眉,抛出一個看吧,我家先生就是這樣的無奈眼神。
女服務生忍住摁人中的兩手,嘴唇憋笑憋得發顫。
天,嫌棄愛演小嬌妻與口嫌體正寵妻大佬,什麼天仙組合CP!
宋暮阮揚起下巴,指尖點了點唇窩,柳葉眼從左到右一一覽過菜肴。
“小姐姐,我要一份甜酒火燒扇貝鵝肝汁意面,你吃什麼?”
蕭硯丞側眸,回望着她,嗓聲略聚柔緒:“随太太一份。”
宋暮阮伸出兩根細纖手指,眉眼彎出兩道拱拱的月橋:“那就兩份,謝謝。”
女服務生熟稔操作着點餐機,聲音裡也帶了些許激動的笑意。
“好的,兩位貴賓請稍坐等候,我們馬上為你備餐。”
蕭硯丞被宋暮阮強硬拖着,擇到一處剛收拾出來的靠牆餐桌。
不愧是資泰千金,倒是懂得幾分時間商人的高校賺錢理念,他故意松了幾分力道,下一秒,指骨卻被一團軟綿綿及時揪緊。
他唇角擡了擡,反扣住那團能捏出水的海綿小手,同她坐到一側,引出一個值得讨論的合理問題。
“她剛剛笑什麼?”
宋暮阮搖頭,想到服務生的含春眼神,猜測出一個可能:“不知道,或許是在摸魚磕CP?”
“磕CP可以讓人這麼開心?”
蕭硯丞換角度提問,試圖去理解當事人心情。
“當然啦!我以前也磕過靳良昀的CP。”
他驟時冷下聲:“他有什麼好磕的。”
誤把陳述句當疑問句的宋暮阮提到男神就停不下來,過往的追星史如浪潮掀至眼前。
“靳良昀長得好看,學曆也高,而且他溫柔而強大,待人接物表裡如一,懂得扶持後輩,娛樂圈很多迷妹迷弟的!”
她的聲音明顯變揚調,蕭硯丞冷漠丢出兩字,打算單方面結束話題:“懂了。”
宋暮阮揪住他擺在俊臉上的不悅,進一步笃定心中猜測。
“你不喜歡他。”
蕭硯丞鼻腔冷嗤一聲,言語之間毫不掩飾地擺出對那位大明星的态度:“中央空調,的确不讨人喜歡。”
果然。
老男人什麼的是最要強的了。
可她宋暮阮向來護短,千金時期不僅與人在網上鬥,還私下去圍牆約談。
作為零零後沖浪小仙女,侮辱她身邊所有非生命物體都可以,但絕對不能玷污她的神聖偶像!
“……蕭硯丞,你為人不要太刻薄,不要污蔑我男神!”
“二位貴賓,這是您們點的意面,”一位男服務生端着餐盤上前,提醒聲十分合時宜地打斷這劍拔弩張的氛圍,“請慢用。”
待服務生走遠,蕭硯丞長手伸出,拿過少女的素淨銀叉。
“你做什麼?”宋暮阮眉梢調高,芙蓉俏麗的鵝蛋臉皺成蓓蕾花,合理懷疑他在打擊報複,“你不會吧,收我餐具不讓我用餐,蕭扒皮……”
喜提新稱号的蕭扒皮指骨輕頓,接着,用她的銀叉卷起一根金黃意面,放至她撅高的焦糖奶咖唇瓣前。
“隻是單純想報答太太。”
宋暮阮閉緊唇瓣,不受這黃鼠狼的報恩。
蕭硯丞左手拿過咖啡杯,撥正印有logo的杯面。
杯面,logo上方有一隻捂住後腰的墨鏡小豹子,小豹子耳朵邊支出一個雲朵對話框,框裡畫着一隻踮腳尖跳芭蕾的精靈小蝴蝶。
宋暮阮後背隐隐發涼,遲疑着拒絕。
“啊?那就不用了吧,我等餐無聊随手畫的。”
“我記得蕭太太上次故意等湯汁快要滴落才肯喂我,”蕭硯丞挪遠一寸,待湯汁快要墜下,又挪回她唇邊,“張嘴。”
在他的淡漠逼視下,宋暮阮張圓唇瓣,一口含住那金黃扁面。
“咔嚓——”
蕭硯丞完美抓拍到湯汁溢流出少女唇角的瞬間。
宋暮阮嗔了他一眼,奪回她自己的銀叉,擱在奶白盤沿。
“……睚眦必報的蕭扒皮。”
蕭扒皮打開最新照片合冊,摁藍底下的愛心,遂然接受這個評價。
“挺好,看來蕭太太想起來了,交換照片?”
“不換!”
宋暮阮抽出桌上的紙巾擦掉唇角湯汁,旋即扭昂過頭,丢給他一個冷漠秀氣的側臉。
“蕭總是個大人物,醜照更值錢。”
說話間,頭頂的莫比烏斯環狀現代風金屬線條吊燈安靜投落,給她的眉弓、鼻尖、及那張不安分張合的奶咖唇瓣,覆添一層如月色薄釉的昏昧暗暈。
蕭硯丞眸色轉深,密黑羽睫掩藏下的一對淺色眸珠,攜出微淡如水的痕迹。
“宋主播坐擁幾百萬粉絲,賣給媒體應該也值不少。”
宋暮阮惱極了,扭撥細潤鵝頸,凝見他眸裡的笑色,一時理智沒過腦,兩片飽滿的唇瓣如裂了縫的尖尖壺嘴,全數把心裡生出的十八禁畫面都丢了出來。
“你要是敢發,我就溜到北樗山拍你果照po到網上!”
唇角的笑凍住,蕭硯丞僵硬投去眸光:“什麼照?”
宋暮阮鬧了個大紅臉,幾下甩開他的手,剛站起身抓過包,複又被他握住細弱手臂。
“你幹嘛……快吃面!”
她吼他,像一隻炸毛的虎斑小花貓。
蕭硯丞向來不懼威言,握住她的手臂,往懷中拖了拖,聲音滾過略翹的唇側,漫不經心的嗓調:“太太,年級尚輕,總是給我這個90後老男人一些出其不意的——”
“……”
故意卡在要命點,宋暮阮第六感覺着準不是什麼好詞。
捕捉到她屏息生拒的細微動作,蕭硯丞掌骨攏勁力,或青彧藍的靜脈在薄而冰白的皮膚表層無聲鼓蓬出虬枝狀。
他壓低嗓口,浮翹的唇角湊到她绯透的耳尖,輕張慢合,道出最後兩字——
“期待。”
是的,他一點都不反感。
反而,愈發期待她在他這裡的埋怨撒潑,膽大妄為。
防男警報器烏拉烏拉作響,宋暮阮鉚足全身的勁終于掙脫,顧不上整理微微翻卷的裙擺尾端,她快速丢下兩團話音——
“我忽然想起我還有東西忘拿了,等會你先飛吧。”
接着,又無問自答道。
“對,那東西夠買你的北樗山,很值錢的!”
最後,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