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霸王貓把腦袋重新黏在他衣上,毫不客氣地揚言。
“當然是要曜南那邊的聲明了!”
黃曜斳遲遲不發聲明,擺明是想探他的态度,蕭硯丞攤牌,對眼前這隻幾乎快要把大尾巴打到他臉上的小貓說:“蕭氏去要,意味着太太正在放棄一個優選對象。”
“怎麼會呢?”宋暮阮揚起下巴尖,無辜地掀開漂亮的烏黑眼睫,“你以保護蕭氏員工的立場出聲明就好了,假裝我還是被蕭氏護着的實習助理,你元旦那天不是說過嗎?蕭氏保護員工及員工家屬的權益。”
“……”
原來小霸王貓早就盤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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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佩服蕭氏公關部與法務部的效率,一頓午餐過後,宋暮阮再次打開微博不僅熱搜沒了,連@她的所有評論也被盡數撤走。
依照承諾,她得給蕭硯丞算一張,于是,她揣着塔羅牌,雀躍拉着他到了後花園。
後花園,還是上次的模樣,一線的翠翡牽着嬌滴滴的紅黃紫靛撒歡順着坡線延燒下去,兩側擱着花藤拱門,藤根在傭人們的精心護養下,不亞春天的茂密旺盛。
特别是那邊黃璨璨的小花纏着鐵黑凹彎的門,一朵一朵盛放着妍麗的身子,添了幾抹鮮活的驚豔,聽蕭硯丞說,那叫金鈎吻。
開得越漂亮,越有毒!
宋暮阮心裡有些惋惜的後怕,收回視線,不再看那粒粒用美貌勾人犯罪的小黃花,洗好手中的方塊牌,對正對面的人說:“蕭生,隻可以提一個問題,想好再問噢。”
蕭硯丞也從鐵拱門上挪開眸光,落定到她笑吟吟的臉蛋上,眸光不覺幽深了一寸。
“聽說靈驗的塔羅師無需問客人問題,便可測出問題與答案。”
“……”
宋暮阮凍住笑容,轉而低眉鋪展開手裡的牌,順利抹出一道弧線擺在他手前,她刻意翹高了細黛遠山眉梢,頤指氣使的語氣,命令蕭姓客人:“你看着它們,心裡默念一遍問題。”
幾秒後,蕭硯丞上身微微後仰,靠在白橡木長椅上,對着少女做出個請的手勢:“好了。”
少女倒是難得片刻的嚴肅認真,隻見她閉阖上烏黑水靈的瞳仁,兩把睫毛小扇也交錯着合攏,落在下眼睑,加重淡淡的青。
看來她昨晚時刻防備着他,并未睡好。
蕭硯丞慵着椅背的身軀端立起,一雙定定打量的淺眸在少女動手的那一刻,不動聲色地隐去遊絲灼熱情愫,坦誠而玩味地下放,落到她抽出的那張藍眼睛牌背。
牌背翻開,推至他身前,是一對相擁的男女,右邊還有兩個幾歲小孩和小狗在玩耍,天空上方挂着十個金黃酒杯,倒算一副和諧幸福的景象,是他心之所求。
他唇弧勾彎,眸光重新落于少女俏麗的鵝蛋臉上,先她一步攤開他内心笃定的解答。
“結果很好,對嗎?”
誰知少女卻蹙挑起眉,一言不發,細嫩玉指又撥出幾張牌,不待他看牌面,她徑自把那牌團緊緊地揪在手裡,又是沉默的一會兒,她咬緊唇瓣哼了聲,幾下把桌上的手裡的牌都統統收進了裝牌的黛黑綢袋子裡。
蕭硯丞安靜凝着她,并未動作,最後,見那隻收牌小手朝他伸來,他先一秒拾起那美滿的黃金杯牌張。
一雙褐眸斑斑灰淺的笑痕,睨視着她,似笑非笑。
“宋大師不解答一下顧客的疑問,就這樣草草收攤?”
“還是說,本顧客未來的生活太好,宋大師不免嫉妒?”
宋暮阮丢過一個眼神,毫不掩飾的嫌厭,細看之下,兇嗔他來的嫌厭裡,的确掩有淡縷嫉妒。
“……聖杯十、小戀人牌,6号正位,惡魔牌逆位,小皇後。”
“蕭先生,你問的是你和那位公寓嬌嬌能否修成成果吧?”
蕭硯丞不置可否,眉頭頗有興緻地沉下,鳳眼内眦角壓擠出一個漂亮的鈎形。
“如你所想。”
宋暮阮一怔。
怔過之後,又愣愣收回眼。
……蕭狐媚子!誤她慧根!
扯下自然上翹的嬌紅唇角,她也不甘示弱。
一雙恢複理智的柳葉眼旋即亮出輕蔑恭維的假笑,拖長着甜膩的語調,刺着聲說:
“那恭喜了,你倆不僅絕配,性生活也極度融諧。”
“不過你要注意了,你那位金屋藏匿的嬌嬌可是個難伺候的小皇後,對你可能有些掌控欲,但本質是善良單純的底色。”
宋暮阮說着,忽然覺得這要晴不晴,要陰不陰的天氣是團潮濕的棉花,她的寥寥字音一經吐出,便被這棉花整個地包裹糅雜成一片,又遣返到嗓口,水汪汪地擁堵在一起。
她忽然不想多說,直接忽略測試推算的關系過程,給出結果。
“最後你們會彼此深愛,還會有寶寶和小寵物。”
說完,她也不再看男人,兀自把鵝蛋臉攏在互疊的胳膊肘彎裡。
眉弓壓扁了克萊因藍針織絨衫,不用想也知曉,不出片刻,她的胳膊肉定有一塊鮮粉的印記。
如是想着,她隻好側了側腦袋,把隻剩雪白剔冷的腮頰挨放在胳膊上,給桌對面的男人留現一個悶圓的發旋。
花房外的長椅靜默了會兒,宋暮阮的視線不自覺落到鐵拱門上的金鈎吻,小黃花還是剛才的璨溢,黃得發金發亮,挺好看的,隻是看久了就有點紮眼,像此刻蕭硯丞手裡緊握着的聖杯十。
憑什麼?
想她宋暮阮自幼被人喜歡擁戴,萬花叢中過,隽青片葉都要往她身上黏,憑什麼他蕭硯丞與她同床枕過,卻能夠毫不介懷地撇下她,同那位公寓嬌嬌婚後甜蜜?!
不行,不準,她不許!
在他撇她之前,她現在就置他于死地!
想到此,她撅高唇瓣,如當家女主人般開始下達逐客令,絲毫沒注意蕭硯丞早已離開長椅,踱步去攙扶一道走近的年邁身影。
“好了,蕭硯丞,我的解牌結束,你現在可以去告訴你那位嬌嬌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對了,我認為我們也不用遵照合約非要等到九月才結束這段婚姻,塑料嘛,随時可被折斷,況且我這人從小見多了漂亮男人,你的條件雖說還馬馬虎虎,但我也喜歡不上老古闆的大齡男人,幹脆就……”
或許是大過年的,說離婚二字太煞喜慶,水嫩的舌尖拱了拱貝齒,她換上另一個替代詞。
“就先這樣吧。”
“聲聲。”
蕭硯丞熟悉的冷感嗓聲從身後傳來,宋暮阮支起發酸的軟腰,右手先搭向白橡木椅背上,憊恹恹地回頭。
倏然對上一道蒼褐失溫的淺眸,她整個身子驟時一僵。
“阿……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