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了看客,宋暮阮暴露本性,戳着負心漢的胸口,也學着江雅雅的模樣,輕蔑勾起唇角。
“男友失格,考察結束。”
蕭硯丞掐捏她的玲珑腰線,撈過她的膝彎,一把抱起她,朝敞光的休息室走去:“蕭太太淘汰了男友身份,那作為合法愛人,應給予老公一次機會。”
“砰。”
門被他一腳踢上。
宋暮阮眉心驟然一跳,緊着聲問道:“你你要幹嘛?!”
他輕輕放她于一片刺繡藍面鵝絨枕上,單手撐在她的左肩上方,一雙灰褐眸子隐去了淺灰,隻剩幽深的褐。
“和好,女朋友。”
清苦調的柏香萦繞,宋暮阮屏住呼吸,扭過頭去,錯開與他的對視:“你爸爸親自挑選的對象,你為什麼不試着接觸一下?”
室内,靜靜淌過幾秒。
蕭硯丞倏而笑了笑,溫熱唇息悉數灑在她的粉腮。
宋暮阮轉過頭瞪他一眼,又傲嬌扭回去,右鬓的一縷發彎到唇角。
“你笑什麼?”
蕭硯丞拂開她的發,放在鼻尖嗅了嗅。
馥郁的鸢尾根味道。
他撐開長睫,一對眸珠環凝過她的嬌顔,喉結折出堕沉克制的棱角,低啞着聲道:“某人女朋友不當了,還好做太太有職業操守,知道吃醋。”
宋暮阮扔維持着側頭的姿勢,卻無聲用口型吐槽:[誰會吃你這個老男人的醋!]
吐槽完,她轉過頭,标緻的鵝蛋臉卻堆起盈盈的笑靥。
“我們和好的話,可不可以抵債五百萬?”
蕭硯丞眸底的譏诮清晰可見。
“蕭太太,在老男人面前不要讨價還價。”
宋暮阮霎時捂住梅桂色唇瓣,聲音從手心傳來,甜甕甕的。
“不會吧……你會唇語?”
蕭硯丞沉默躺在她身側,一米二的單人小床陡然變得擁擠,他側過身軀,看了眼她,她也正巧轉頭迎過來。
一雙俏生生的柳葉眼可憐巴巴地望着他,不由分說地遞進他眼根底下。
“哇~誰家男盆友會唇語啊,隻有我家的菜這麼厲害!可不能分手呢,否則會被老女人奪走,失去這樣一個寶藏男盆友,好可惜的!”
蕭硯丞面色緩了緩,宋暮阮趁機坐在床上,把方才解開的發帶塞進他掌心裡,饒是沒料到他掌心的溫度,她被灼得一哆嗦,但還是挂上顫巍巍的嫣笑,嬌嬌催促着他:
“我還想要昨天的那個小辮子。”
蕾絲針織衫面料薄透,借着日光,蕭硯丞明顯辨得裡面那件小的是肉色,比她腿上的絲襪要深幾分,更偏杏子那種肉色。
掀開雪藍綢被,他用柏竹刺繡面裹住她那片單薄的身子,輕輕勾出壓在被裡的長發,他攏在愈發滾燙的掌心,聲音稍許有些啞。
“也不怕冷。”
“才不冷呢!”
宋暮阮飛快地駁道,下巴尖兒掩在被沿裡,連同兩瓣梅桂色的水唇,“啃咳——”,她雙唇阖咬住,喉嚨還是洩露了她未完全恢複的身體狀況。
她尴尬地扭了扭身子,斜靠在古樸胡桃木床頭,一雙纖長玉腿因床窄而憋屈并膝折彎,絲襪裡的白嫩赤足不可避免地翹出一個大拇指尖,像個鑽頭不顧尾的小白兔纖維尾巴。
蕭硯丞牽了牽唇,捏住被角,罩住那尖尖的肉白腳趾。
今日,他給她換了個發型,依舊是魚骨辮,不同于昨日的雙馬尾,這個算是新學的分層四股魚骨辮,頭頂的發兩縷交疊固定,與腦後勺統一斜織往下,垂落到左肩。
最後,用那鸢尾刺繡發帶打了個結。
蕭硯丞掀開發帶左面的紫,在蝴蝶結心轉了轉,蝶尾才從兩面紫變成一藍一紫。
“好了。”
然而少女卻沒有意料之中的轉過頭來,用一雙笑吟吟的柳葉眼贊許他,甜甜嗲嗲地對他說很可愛。
他傾身看了看,少女胳膊枕在床頭木沿,顯然已睡了一會兒。
是他動作不太熟稔,花費了整整十五分鐘。
“辛苦了。”
蕭硯丞就着她側身的姿勢,小心放她睡在枕上。
狹窄逼仄的單人床,顯然已經裝不下他的寬闊身軀,他也側過身子,隔着蓬松的綢被,單手攬過她的腰肢,和衣而眠。
-
宋暮阮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
夢裡全是亮璨璨的紫綠光暈,分不清天與花園的交界,而她窩在潺潺流動的鑽石光暈裡,雙眼合着,心神飄怡地蕩悠蕩悠,直到一縷清苦調的柏香襲來——
她豁然睜開眼。
窗外已是燈火通明。
“!”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宋暮阮翻過身,一隻小手也從暖熱的被窩裡鑽出來,不經意觸到一塊冰冷,她動了動朦胧的眼睫,順手摸了摸,略微粗粝的硬,硬中帶着竹節似的肉質的軟。
這是——
蕭硯丞的手?!
宋暮阮驚然撐開眼,小心翼翼地扒着床沿,挪動溫綿綿的嬌軀。
“去哪兒?”
一道啞感嗓聲過後,那方冰竹節攏住了她的手,舒逸的涼痕如微刺,紮出她内心的慈母關懷。
她把裹在她身上的暖綢被褥往上一提,也分給他一半。
順便,越過他的肩,打開了床頭的複古木制台燈。
昏亮的燈光如日出啄黃的雲紗,照亮了她雙眼裡的狡黠。
“礦總,天黑了呢,這邊建議您起床時支付一下陪睡費用。”
蕭硯丞掌心逐漸回暖,嗓聲也有了實質的溫度。
“因某人睡着,邀約遲到兩小時,請考察期女友支付瞿二等一衆人的時薪。”
“啊?我都忘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宋暮阮兩隻小胳膊撐在枕上,一瀑霧黑的發絲洩瀉鋪陳,她撩過一縷,眉間略生嗔怪。
“不是說好給我編辮子?你偷懶,考察期偷懶可是重罪!”
蕭硯丞擡手,從端方烏挺的袖口露出一截遒勁腕骨,腕骨上正纏着她的發帶。
發帶隻打了個單邊節,像鸢尾蝶的一邊翅。
“你睡着後,我拆了。”
宋暮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今天就不紮了吧,節約時間。”
“坐好。”
蕭硯丞坐在床頭,單手解開發帶,鸢尾花邊的金絲刺繡被迫夾在他幾根冰白指間,愈發襯得他的名手像是一件櫥窗裡的藝術品。
宋暮阮指尖戳了戳他的指背,仍是涼涼的溫度。
于是,她雙手捧住那隻冰塊手,哈了哈氣,氣鼓鼓地訓斥他手。
“你都活了快三十年了,怎麼沒有自動回溫系統啊?老手手要争氣喲!長得粗糙還冰冷的話,是沒有女孩喜歡的!”
蕭硯丞笑了笑,卻又被她掀睫瞪了一眼。
他涼涼谑道:“宋助理,蕭某認為能創造巨額資産,且兼并視覺美感與制造感官刺激的一雙多功能手,女孩都不會拒絕。”
“!”
宋暮阮咻的下甩開他的冰塊,腮頰羞得鼓鼓的,像一顆點燃引線的炮仗,又開始虛張聲勢地低吼,甚至還背過身去,生怕讓人見着她的紅外衣。
“還要不要編啦?!”
蕭硯丞緩緩收回手,勾了勾唇,握住她腰後的溫軟發梢。
很快。
有了第一次的實操,他再次上手,隻用了五分鐘。
打好蝴蝶結,他把長魚尾辮往前送了送,輕放置于她環胸的胳膊上。
宋暮阮低頭一瞧,環胸的胳膊也垂下,兩眼的驚豔完全掩藏不了。
秀麗濃黑的長發,天然或非天然的波浪弧線不像往日貼漾在後腰,而是被一條暮夜紫的細長軟緞攏着,低調絞進形狀姣好的魚尾辮裡。
黑與紫完美融合,像繩子的纖維有序密織,靠倚在她上半身最玲珑傲人的曲線邊,仿佛是證明他們快要再次恢複身份的情人結。
“很好看,”她毫不吝啬地誇獎,順便揚擡小手拍了拍他的發頂,“我很喜歡。”
蕭硯丞從後圈住她的軟腰,一雙功高蓋他的手掌自然熨帖在她平坦的小腹。
“肚子裡的寶寶,是甜心寶貝和誰的?”
下午怒怼江雅雅的場景再度浮現在腦海,宋暮阮難為情地掙了掙,掙不開,隻好氣餒地蔫着細黛眉梢,嗫嗫嚅嚅道:“當然是甜心寶貝和她未來喜歡的人的。”
蕭硯丞松開手,如磁扣消了磁,毫不拖泥帶水地撤卸。
他掀開被子,坐在床沿,暫未尋到皮鞋,又瞥着那胡桃台燈上的實木回旋紋,淡淡地說:“甜心寶貝,下午當着别人面,诽謗蕭氏總裁有後可是會被發律師函的。”
宋暮阮倏地轉身,張開兩隻小胳膊,一下爬到他的背脊,然後胳膊像是自發生出磁性,牢牢扣在他的頸前,怎麼也不肯放。
“蕭大總裁,你忍心讓你的寶寶還沒出生,就惹上官司嗎?可真狠心!”
蕭硯丞握住頸前交疊的兩方白細腕骨,側眸之間,一縷黃沉的燈光溜過灰褐眸底。
“所以,寶寶是甜心寶貝和我的?”
宋暮阮下巴尖兒扔撂在他背溝,上下戳着也不知是第幾節的脊柱骨上,算是在點頭認肯。
蕭硯丞失笑,反手攬過她的腰肢,放在左腿上,依着台燈的昏亮,他在她绯腮面深究了一圈,低了低聲逼問道:“原來我家甜心寶貝體質特殊,親一下就可以懷寶寶?”
A字裙型設計的裙身早在他攬她之前就向上翻卷了幾寸,此刻腿根無遮攔,宋暮阮明顯感受到那裡不可言說的熱度。
她避開他飄拂而下的唇息,無處安放的視線,隻好落在床頭的台燈。
台燈外形是榫卯結構的宅屋,應該是蕭硯丞手工制作搭建的殼,畢竟和北樗山的主院造型相似,連那四扇菱花格門窗,也雕得栩栩如生。
宋暮阮忽然想起他的那套小碼狼狗裝,蒙着白紗,一人站在東角的雕花窗前徑自朝她孔雀開屏。
陷入回憶的眉目溫軟一片,她彎了彎唇角,壯着膽應聲:
“對啊對啊,你不許?”
話音剛落,她的下巴尖兒倏地被一股溫涼的粗糙掐擡,腰間的手臂也一帶收緊。
宋暮阮錯愕擡眼,低亮的燈光斜入,投蓋到他的深邃眼窩,卻被他峻拔的鼻骨遮住一邊,隽昳的臉龐一明一暗,讓她一時辨不清他掩深在眸底的情愫。
她錯開眼,糯糯喚了聲:“蕭硯丞……”
然而下一秒卻被那兩根修白指骨掰正,臉頰肉微微嘟起,她不得不尖個小鵝子嘴,迎上這場對視。
一個你字剛擠出貝齒,蕭硯丞便俯低一寸,紅糖姜茶的唇息拂過她的鼻間,她不由得縮了縮鼻翼屏息,擠掉那如它主人一樣過分的熱香。
目睹到少女的幼稚舉動,蕭硯丞刻意用鼻骨磨了磨她的鼻尖。
順便,加倍奉入他唇齒的甜辛。
“再親一下,到時折我們蕭家六柱香火。”
[嗡——]
來電鈴聲擾斷快要貼上的二人,宋暮阮趁機溜下床,白嫩小腳踩在胡桃木紋地闆上,咚咚咚,如鼓洩了聲。
蕭硯丞撚了撚指腹的甜膩觸感,豐朗眉心略有起伏。
他拿遠手機摁下接聽鍵,瞿放的怒吼從聽筒裡灌灑一通——
“蕭爺,我打100個電話了!你倆就在華市的,還不來?!”
“哦對了,剛剛在機場遇見皇太子,他說他今天晚上正好有空,應該也從曜南出發了。”
蕭硯丞眉心展平,唇角若有似無地勾弄。
“嗯,馬上。”
黃曜斳?很好。
聞着蕭氏婚變的虛假傳聞就急不可耐地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