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太,下次貸款,請再聯系我。]
她蹙起細彎的眉,擡眼看床上的男人:
“……你為什麼給他轉三百萬?”
蕭硯丞神情自然地删掉聊天記錄,給出四字:“妻債夫還。”
宋暮阮替他心疼錢,撅着唇不滿地嘀咕:“那你還兩百萬就行了,多給他一百萬幹嘛?”
“取經。”
“?”
一切清楚幹淨,蕭硯丞鎖閉手機,眸光落注到她的臉,薄唇輕啟,煞有其事的語氣。
“想要擴張蕭氏‘版圖’。”
“二十家公司還不夠你累的?”
宋暮阮實在不理解他這麼拼的原因,兩隻小手捏住被褥沿邊,往上提了提,蓋住他領口微敞的精壯胸膛。
“你比我爸還要工作狂!”
蕭硯丞就勢低颌,微弓的唇弧貼了貼她的香雪指尖。
“不累,樂在其中。”
“叩叩叩。”
敲門聲,幹淨利落響起。
“快進來,成醫生。”
宋暮阮紅着臉起身,讓開床邊的位置,幾步退到三尺外的檀木四仙桌邊,貉子毛流蘇衣擺不經意觸碰到桌上的紫砂茶杯。
幾個坦口小杯懸在樹枝茶具架上,叮叮哐哐,一陣細小脆響,落在蕭硯丞耳裡,不如她那金鈴铛撓心。
笑了笑,他溫聲使喚。
“太太,幫我清點下後院的花瓶,喜歡哪一隻就讓老程放進花房裡。”
“好!”
如蒙大赦,宋暮阮奔出了卧房。
那哒哒哒的腳步聲走遠,室内恢複甯靜。
蕭硯丞雙手抱臂,嗓聲恢複了一貫的冷感。
“成嵩你是專業的,應該比我更了解。”
成嵩不太明白這話中深意,隻好謙虛道:“不敢,蕭先生。”
蕭硯丞轉發文檔。
“幫我鑒證一下這份文件是否具有實操資格?”
成嵩拿出手機,兩眼瞥見百式二字,手上一滑,險些摔落體溫計。
“招式……哦不,文字有點多。”
“蕭先生,容我為您配好藥,大約兩小時拜讀完後再給您答複。”
“好。”
五分鐘很快溜去,少女的甜音由遠及近傳來。
“哪裡有什麼新花瓶?”
“哼,蕭硯丞分明是騙我的!”
宋暮阮回到卧房,第一聲就是對自家先生的嘟囔。
“老程和小綿,我都問過了,根本沒有花瓶。”
成嵩收起手機,趕緊轉過身,對這位傳聞中的蕭太太保持極度禮貌的微笑,畢竟——
他也是她痛訴的三十歲老人味一派。
宋暮阮渾然未覺他的百轉心思,隻顧着柔着聲詢問:“成醫生,他怎麼樣?”
“太太,蕭先生隻是受涼染了風寒,沒什麼大礙,隻需服下退燒藥即可。”
“近幾日請太太讓蕭先生注意作息,清淡飲食。如果要運動的話……”
成嵩頓了頓。
“請太太叮囑先生,最好十一點之前結束。”
“做完立即洗熱水澡,盡量不要再讓寒氣入體。”
宋暮阮認真地點了點頭,乖學生的模樣,還不忘拉上床頭那位不聽話的蕭學長,一起聽醫囑。
“蕭病人,你聽到了嗎?”
掌心擒攏手機,蕭硯丞看向床邊的成嵩,糾正他的用詞。
“成嵩,關于冷水澡這事,不是我家太太的錯。”
“!”
宋暮阮水靈靈地瞪去。
蕭硯丞揚了揚唇,眉梢毫不掩飾的挑釁。
成嵩看二人眉來眼去,似乎又要天雷勾地火,就差找地縫鑽了。
“先生、太太,那我先走一步,這次用藥劑量我會告訴老程。”
“好,謝謝你呢,成醫生。”
宋暮阮一邊說着,送成嵩到門口,看他走遠,她啪的聲合上雕花門扇,氣呼呼地走到床邊,一雙漂亮烏軟的柳葉眼忿忿地斜着床上事不關己的男人。
“他都知道了?”
蕭硯丞拍了拍床側,拉她就坐。
“我不是一個諱疾忌醫的人。”
一股熱意自手腕蓬上頸根,宋暮阮心裡冒出一縷輕煙似的愧疚,她把臉蛋埋進他滾燙的頸窩裡。
不知不覺,緊挨着他肌膚的右腮也燙得不成樣。
“我讓明姨做了清粥,還有……老程說今天沒人送新花瓶來。”
蕭硯丞兩根勁纖指骨褪去她的貉子毛外套,攬她進柔暖被窩裡,薄唇湊近,嗅了嗅她的鸢尾甜氣,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熱息。
“哦,我記錯了,是明天。”
“嗡。”
瞿放來信。
[蕭太太不回信,是在心疼你老公的錢?感情進度發展不錯喲(斜眼笑)]
介于瞿二是可聯系的蕭方眼線,宋暮阮拿高手機,擋住枕邊人的視線,飛快敲出一句話:
[我和他有個共同認知,這是我們最默契的地方。]
瞿放:[什麼?]
宋暮阮小心瞄了眼手機背後的男人。
男人雙目輕合,眼睑處淡淡的青,似乎是高燒過後顯現出的身體疲勞。
她一手橫穿過他的胸膛,搭上他的左肩,另一隻手利索摁下兩句話發送,便鎖了屏把手機放在圓潤腦勺後,然後把冰涼的額頭埋在他的灼燙頸窩裡。
[不談未來,不設預期。]
[不予承諾,活在當下。]
“嗡。”
瞿二的消息緊随而至,擦亮的卻是蕭硯丞的手機屏幕。
[……你們本質就是奉行快餐的炮友,隻是碰巧do愛合法。]
蕭硯丞淡瞥一眼新鮮截圖,一絲嘲弄浮上唇邊。
“蕭太太,我們蕭家的确不看因感情或利益結婚,但家規明确規定不可以玩弄感情。”
“嗯?所以呢。”
宋暮阮惑着音,并沒有擡頭。
蕭硯丞垂阖長睫,松煙灰的睫影蓋住眼睑,恢複一度從容慵冷的神情。
“太太已嫁給我,當守家規。”
聽出他的話中之意,宋暮阮搭在他左肩的手捏成小拳頭,輕輕捶了下他的硬朗肩膀。
“我什麼時候玩弄你了?”
蕭硯丞把手機丢遠,薄唇壓上那片薄膩子粉的倔強臉腮,一字一句摩挲出聲:
“你對瞿二承認是炮友。”
“我們不是。”
她快速否認道。
蕭硯丞眉梢挑了挑,一雙灰褐淺眸去尋埋首在他頸窩裡的眼。
“那是?”
宋暮阮揚起下巴尖,剛觸及上一對饒有興緻的眸光,倏而,從他頸窩染上的那抹沸騰溫度無形蠶食到她的額心。
對視了幾秒,她也想不出一個恰當的詞搪塞,隻好扯過肩上的柔軟絨被氣呼呼地蒙眼就睡。
看着這一系列賭氣委屈的動作,蕭硯丞啞然失笑,長手撈過被窩裡的軟腰,他在她露出被沿外的額心印下一個幹燥的唇吻。
“今天謝謝炮友。”
話音剛落,平整包裹他們身體的石墨青被褥頓時被裡面的少女胡亂踢了幾下,踢出一座聳立的被子山。
蕭硯丞噙笑,掌心撫了撫她的腰窩,長腿斜伸,壓住那兩條不安分蹬踢的玉腿,鑽進被窩輕哄道:
“好了,不是炮友,是貨真價實的夫妻。”
漸漸,幾秒的寂聲後,被子山也窸窣軟化下去。
如水溶成一片泛着細紋波瀾的石子青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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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過去,成嵩的消息如約而至。
[蕭先生,我已拜讀完您發來的作品,可操作性很強。]
[祝您和蕭太太過上和諧美好的幸福生活]
蕭硯丞再次确認:[确定不會傷到她?]
成嵩:[蕭先生,這取決于女人的身體柔韌度。]
[不知道蕭太太有沒有舞蹈基礎或練過瑜伽?]
[如果沒有,建議蕭先生由易入難,一步一步升級解鎖。]
倏而,少女随時随地一字馬的口号響徹耳邊,蕭硯丞的眸色愈漸深晦發沉。
拿出床頭櫃裡裝訂好的《蕭氏擴張版圖企劃書》,他兩指夾住頁腳,翻開第一頁,淺眸迅速覽過,撥開下一頁,眸光緩緩圈住“借助工具,營造氛圍”八字。
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點扣着頁邊,他無聲蜷出一道峰銳的三角折痕,撥通老程的電話。
“老程,準備一面全身鏡。”
“嗯,七點之前,放入花房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