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布想了好一陣,才回答精靈的問題。
“其實挺矛盾的,烏索普要是跟上我的這條路我還挺驕傲的,但另一方面成長為一個戰士是必然是要經受磨練的,哪個父母不心疼孩子受苦呢。”他指了指身上那些抹不去的傷疤。
“害,我自己都是跑出來當海賊。不過,那小子能開心快樂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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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醫提着藥箱聞着味就來了,大半夜走到有血在半空滴下來,他腦袋八百個問号,都在想是不是到了偉大航路,可是偉大航路沒有血雨啊。
擡頭是精靈,加上貝克前幾天提醒要讓他去看看希貝爾的手臂。
活不用找,它自己就來了。
以他高超的醫術,這些手臂上的傷明顯是精靈自己刻上去的。本鄉支支吾吾指着還帶有血痕‘羅斯特’歪曲的名字,他是被氣的。
自己創造傷口的傷員,他真想把她從醫務室趕出去。擡眸去看希貝爾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又怕她不會處理傷口。
他罵罵咧咧地拉開旁邊的櫃子,毫不留情把剛拾起的消毒液往下倒。本鄉抓緊精靈的手腕,以為她會掙紮卻沒有一點動靜。
金發男人擡了擡頭,隻見希貝爾單挑着眉,抽回手腕,熟練捏着繃帶就給自己包紮起來。
“原來你會?!”
“我以為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受傷了處理傷口沒道理嗎?”
下次一定哈。希貝爾活該跟香克斯是兄妹,兩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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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斯内克的教導是精靈最印象深刻的,高大的男人并沒有讓她一闆一眼去看那些航海日志,又或者是航海圖。航海士給她牽了一道小船,他說要先去感受它。
精靈并沒有航海經驗,她以前都是潛入商船四處飄蕩。唯一一次在這樣的小船,還是小時候被捉走,隻有逃難掙紮的痛苦經曆。
男人放下手臂,好讓希貝爾握緊穩住平衡。
她踏出第一步,然後雙腳穩穩站在小船木闆上。
小小的希貝爾常常卧在沙灘邊,她去看向無邊無際的海平面,以為離開島嶼的大海就是自由。
等精靈扶好桅杆,斯内克半蹲下身子去解開船隻固定的繩索,朝她點頭。
在那些孤寂無言的黑夜,隻剩下她一個人被枷鎖所控,希貝爾不再自由。她從那時候就告訴自己,要把那些毀掉她、控制她的人全部殺光,那就是真正的解放。
于是她背過雷德佛斯号,讓海浪推動底下的小船,感受被擋住的鹹澀海風拂過她,與他們的距離愈來愈遠。
她去看那些與她夜夜相伴的星空,回過頭去看青灰色發色的男人,他手掌張開伸出欄杆外。
那黑發的精靈終于坐下,她帶有薄繭的手觸及海面的一刻停頓片刻。然後就是浪潮去拍打她的掌心,海水順着她的指縫流去。
希貝爾将上半身壓低,将手掌都浸在海面底下。她在想象着森林裡風的聲音,那麼海也會跟風一樣,有方向。
去解開繩索,讓風帆一點點展開它的灰色翅膀。它很快就在海風的推動下鼓脹起來,精靈繃緊手上的繩索,她身體往後仰,并讓逐漸收緊。
船隻不再背對,而是直面雷德佛斯号,還有那從遠處露出頭的朝陽。刺眼的陽光讓她看不清斯内克的神色,還有身後從船艙出來的一衆船員。
就讓激起的海浪去拍打精靈的臉頰,讓身上的衣服都濕透,她與那艘從不起眼的小船如同一隻在海面跳躍翻滾的海豚,迎着海浪起伏躍起。
希貝爾那鑽石般的肌膚在太陽底下,讓她整個人都閃閃發光。她很快就越過了他們,斯内克從船尾跟到船頭。
精靈也許是笑着的,耳邊還有少女清脆的歡呼聲,耶稣布撞着身旁點煙的副船長。
“這就是我說讓孩子快樂的樣子。”
貝克曼并沒有回話,前臂靠在船頭的欄杆上。
船隻後頭還跟着一個在海浪飄浮的紅發腦袋,很快就趕上了玩得正歡的精靈。
香克斯剛在船邊支起手臂,整艘船都往一邊傾斜,女孩就把她推下去。
紅發男人屏息鑽進海裡,換着方向反複如此,終于在船尾趁精靈猜錯方向得逞。
香克斯似是不滿,故技重施。小時候的把戲,總能換着花樣多玩幾次。
從希貝爾身後脫下濕淋淋的襯衫套在她頭上,抓着她的手不讓她取下,鬧得她蒙着眼睛就是亂打一通。
兩個熊孩子,貝克曼彈動煙蒂,又是忍辱負重的一天。
“都看着幹嘛,幹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