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四周傳來炸耳的轟鳴聲,在升起地底停頓的那一霎那,冰涼的湖水嗆入貝克曼的喉嚨,仿佛在驅趕這位越過屏障的外來客,令他措不及防。它捂住你的嘴,叫你不要發出任何聲音,隻許你受罰,仰起頭掙紮接受。
“我知道你願意了。”她說。
貝克曼沒有在意這句話,他快速反應過來,屏住呼吸,抑制在喉嚨的異樣感,迅速開始反思鏡面謎題,也許他們之前的操作都是正确的,隻是在一些細節走偏了方向。他的頭來回轉動,抿嘴恢複了最先嚴肅的模樣,先前眼底一切的猶豫與困惑都被吞進了理智中。
然後一樣與男人帶有繭子的手掌驚擾他,把他的思緒都回到她的身上。她仍是呆在那裡,靜靜凝視他每一個警惕的動作,又任由她的擺弄。刀柄頂住他的胸骨,她的臉龐在墨黑的瞳孔裡放大,他們的距離在相擁間親密。
指縫勾起黑發,把阻礙向前的推到耳後。少女攬住他的脖頸,笨拙将嘴唇按向相似的位置,撬開他的唇齒,口腔成為呼吸交換的場所。男人沒有動,即使肌肉更加緊繃,僵硬将手虛放在少女的頸後,不知該向前還是後退。
一次糟糕的親吻體驗。牙齒間過于猛烈的碰撞有些發疼,像是小鳥撞入豎立鐵籠中毫無章法地橫沖直撞。希貝爾将他當作是某次狩獵的戰利品,那些在森林的被稍微糾正的壞習慣,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撕咬,野性作為她軀殼的底色,鐵鏽味蓋過她與他身上的所有味道,甚至湖水沖刷也無法蓋過。
腳底已經觸及到地面,貝克曼終于有了動作,兩手按住她的肩膀,借身體壓下,倒到最底下的泥地面上。他需要呼吸,于是大張大合,将她口腔僅有的空氣掠奪。吮吸她的唇瓣與柔軟,它又跟野獸又有何異。
希貝爾沒有反抗,反而似乎因為得到了一些答案更加愉悅,眉頭舒展開,擁抱對方,應和對方接連不斷的入侵。睫毛輕輕扇在對方的臉頰,像羽毛那樣撓動雙方不斷加速的心髒。
在她站在那裡,在他克制表達自己之前,他們都沒有告訴有多喜愛對方。
“你明明這麼喜歡我為什麼不說?”
少女微喘着氣,舔/舐男人因她咬破的嘴角。貝克曼講不出話,一味摩挲她耳邊的珍珠。趁亂壓下去的,精靈沒有拒絕就是了。
嘴巴可以撒謊,可以違心親吻陌生人,可流淌在皮囊之下的血肉不會,它講了很多貝克曼說不出的話。
‘壞孩子總是需要嚴加看管。’
愛是否會讓人心生嫉妒,變得自私盲目,面目全非不像自己。
貝克曼閱人無數也無法給出正确答案。浪漫是一瞬間不忠誠的喜歡,而愛是陷進去的泥沼與迷霧,混淆雙眼迷失道路,模棱兩可含糊不清本就是其意趣,也是它的痛苦。
‘情愛隻是消遣物。’
他從沒有承認愛過誰,也不會輕易開口說喜歡希貝爾。為什麼,它說身體的主人在害怕自己,如果雙方真的承認喜愛,貝克曼不願意放她離開。圈養在籠子的小鳥,卷起的絲綢,那些他意圖忘掉的夢境。
一旦展翅高飛就意味擁有更多的機會。或許她會遇見流落在外的其他精靈,與像西亞那樣的女孩做朋友,也可以委托鷹眼照拂一二。而在這個期間,貝克曼竟然希望少女回到當初拒人千裡的時刻。
沒有人可以輕易與她結成羁絆,也沒有人會像他一樣暗地掌握她的一舉一動。
在波濤洶湧的大海,漫無目的的漂泊裡,他會是錨點,用藥膏撫平她凹凸不平的傷疤,衣裙裝點會是他們的樂趣。可他甯可呆在迷霧中,獨自挑走品嘗這橘子酸澀的另一半。
‘不該阻攔她。’
這是給兩個人各自自由的機會,他與她會回歸到屬于自己的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