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沐也不是不承認百裡忍冬的出色,但剛才厲無渡那副大度又灑脫的做派屬實對了中二期小少年的胃口,于是便輕哼了一聲,咕哝道:“百裡師兄的确不錯,但溫峰主那樣風姿過人的大能才是吾輩楷模,又對弟子那麼好……”
他忽然眼神有些發亮,想到了他們這些小弟子日後從大課班結業時的擇師大比。
屆時若是能夠取得一個好名次,他是不是也能拜入溫峰主門下?
……
不提劍宗衆人因厲無渡一句話到底有多麼内心震蕩,另一邊駕着劍直入青雲的師徒二人則已經飛離了劍宗十八峰,進入了外門範圍。
“師尊,”在高空的獵獵風聲中,百裡忍冬抓着厲無渡衣襟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厲無渡任憑烈風掃過自己面頰發絲,眯着眼笑道:“去殺妖獸!怕不怕?”
百裡忍冬最聽不得師尊小瞧自己,當即便鼓着勁兒道:“不怕!師尊叫我去殺什麼樣的妖獸,我都必将其爪牙帶回,雕了簪子送予師尊!”
“好!”厲無渡朗笑一聲,“那等你長大了,試試将那妖尊的九條尾巴給為師砍一條回來做圍脖,不過今日,你還是先殺個小的吧。”
“去吧!”
她忽然揪住百裡忍冬的脖領子往飛劍下一丢。
百裡忍冬隻覺身體一空,心中一慌,他忍不住驚叫一聲,才猛地想起自己即将凝丹,雖不能禦劍,但勉勉力,還是能在落地之前使個短暫的浮空術,好保證自己不被摔死的。
此刻俯沖之際,他腳下是千丈深淵,入目盡是莽莽山林。百裡忍冬屏氣凝神,強自壓下心中的恐懼催動體内靈氣,果然成功在落地前穩住了身形。
一入山林,四周森木林立,高草蔓長,尋常人在這樣的環境裡幾乎很難視物,但在修者眼中,妖獸的氣息并不難辨。
百裡忍冬認真感應了一會兒,随後便抽出腰間靈劍,循着一片灰色的霧瘴傳來的方向奔去。
厲無渡便禦劍隐于空中看着,見他如此迅速就能鎖定妖獸所在區域,眼底不由閃過一絲贊賞之色。
很快,百裡忍冬就到了一處山谷之中。
一棵足得十人合抱才能圈住的枯樹伫立其中,樹心中空,其内盤踞着一條怪模怪樣的巨蛇。
其蛇人首驢耳,鱗如松皮,隻一足如龍爪,吐舌甚長,躍行迅疾。[1]
百裡忍冬悄悄地潛在高草裡摸了過去,厲無渡就飄在他身後高空中跟着,等到少年當真和妖□□上了手,她才摸着下巴咂摸起來。
前世買得那些《魁首傳》、《劍君傳》什麼的還是有點兒用處,雖說本是她閑來無聊為了打發時間買來看的,卻沒想到裡頭看似胡編亂造的經曆居然還真能靠上邊兒。
就比如這頭妖獸。
據前世那些傳記所載,百裡忍冬正是在十八歲這年單人入深山,斬了條一足蛇,吞其蛇膽,從而成功沖破靈力關隘凝了丹。
因此這一世厲無渡奪了溫瓊枝舍後,便着人去打探附近妖獸消息,果然在劍宗毗鄰的西南十萬大山中尋到了此獠蹤迹。
她回想着傳記中對百裡忍冬殺蛇突破那段經曆天花亂墜的描寫,再看看眼前已經和一足蛇交上了手,但手中靈劍連蛇皮都砍不破的家夥,又忽然覺得傳記還是誇大其詞了些。
但就事論事,這一足蛇實力堪比靈丹兩轉,比此時的百裡忍冬高了兩個境界,他能和這妖獸周旋到現在還不落下風,已經很不錯了。
厲無渡又耐着性子看了一會兒,發現百裡忍冬雖然偶有擊中要害,但他手裡那把劍宗給弟子們配的無品制式靈劍實在不鋒利,再這樣打下去,耗到猴年馬月也刮不破妖獸的油皮。
她想了想,索性停在了一棵樹的樹梢上,将原本托着自己在空中懸停的寒春一把擲了過去:“徒兒,接劍!”
百裡忍冬不想師尊竟然會突然将寒春扔給自己,但一足蛇十分難纏,他此刻也無暇顧及使用寒春劍到底算不算逾矩。恰逢蛇尾挾着厲風橫掃而來,千鈞一發之際,百裡忍冬縱身一躍,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寒春。
下一瞬,劍光劃破虛空,狠狠斬向一足蛇的尾部。
“砰!”一聲巨響,寒春銳利的劍鋒直接斬開了一足蛇的鱗甲,割入了一半蛇尾那麼深。
一足蛇痛吼一聲,嘶啞啁哳的動靜極為刺耳,随即便用形如龍爪的巨大爪子向百裡忍冬狠狠劈來。
百裡忍冬險險避開了攻擊,卻不得不挂了點彩。
“這妖獸的皮肉竟如此堅硬!看來,師尊所言‘小的’也不是真小,隻是對師尊來說不算什麼罷了。”
少年心中暗忖,眼神卻變得愈加堅定:
他一定要拿下這妖獸,成功凝丹給師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