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無渡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笑道:“行了,又開始闆着臉了。放心吧,以你現在的實力,闖闖前幾層塔而已,出不了岔子的,再說還有為師陪着你呢。”
百裡忍冬一愣:“師尊也要進塔嗎?”
厲無渡想起傳說中可通天道、無所不知的雲頂天書,心道這豈不是瞌睡來了便有人送枕頭,她前腳還說自己重生之事古怪,後腳便有這麼個可問之處送上門來,時機巧得,若不去都有些辜負了這巧。
她不着痕迹地掩去心思,對百裡忍冬道:“不錯,我也沒進過九重塔,此番倒是也可以試着去争一争那登頂的名額。”
“那太好了!”少年頓時露出欣喜安心之色,再擡眼時便遲疑全消,隻剩下對這盛事的期待和向往。
厲無渡哂然一笑,有意捉弄他,便道:“既然你掌門師伯已傳了消息叫咱們回去,那便趕緊上劍吧,你已凝丹,此番回程,便由你禦劍帶着為師。”
她言罷,竟當真放開了對寒春的控制權,好整似瑕地等着百裡忍冬上劍操控。
百裡忍冬聞言愣住,臉色有些糾結:“師尊,弟子……弟子從未禦過劍。”
厲無渡挑眉一笑:“多練練就會了,為師這不就是在試着讓你學嘛。放心,大膽飛,為師跟你在一柄劍上,不會看着你摔下去的。”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純粹是因為懶。
百裡忍冬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拗不過她,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寒春劍。
劍光緩緩升起,搖搖晃晃地離開地面。
百裡忍冬神情凝重,額上的冷汗越來越多,身後的厲無渡這時還有心情開玩笑:“天色不錯,風也涼爽,忍冬,你說是不是呀?”
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
寒春劍忽然像脫缰的野馬,猛地一個加速,直沖雲霄。厲無渡站在劍尾,隻覺腳下一空,差點直接栽下去,連忙催動靈力穩住身形。
“百裡忍冬!”她大為震驚,怒聲喝道,“你是禦劍,不是放竄天猴!”
少年臉色蒼白,滿頭冷汗,雙手不斷掐訣,急道:“師尊,弟子也不知為何會這樣!它……它不聽使喚!”
寒春劍忽而猛然一個俯沖,朝着地面直直紮下,風聲在耳邊呼嘯,像要把人耳膜撕裂。厲無渡隻覺五髒六腑都被翻了個個兒,強行穩住身形,嘴角一抽:“你怎麼搞的?以你的天賦和悟性,不該禦成這樣啊!”
分明前世這家夥追殺自己的時候,那劍禦得跟流星似的,弧光梭逝,穩如規線。
怎麼剛學禦劍的時候,居然是個飛劍殺手呢?!
“師尊,弟子……弟子在控制!”百裡忍冬急得不行,可寒春劍依舊如發狂的靈獸般,時而高高躍起,時而直線墜落,陡轉直沖,竟是越飛越瘋。
厲無渡被晃得幾乎站立不穩,勉強抓住百裡忍冬的肩膀,怒道:“行了行了,停停停,換我來!”
“弟子在試!”百裡忍冬手中的靈力拼命往劍身灌注,試圖掌控這失控的寒春劍,“可停不下來了!”
話音剛落,寒春劍就像是故意與他作對一樣,隻聽“嗖”地一聲,載着他們猛然來了個大回旋,像兜風似的在空中打了幾個急彎,厲無渡隻覺眼前天旋地轉,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最後,他們是一頭紮進洛圖書的宗主峰的。
為籌備帶人去雲頂天宮參加大比事宜的掌門大人正焦頭爛額,便忽然感應到兩道熟悉的氣息從峰外高速接近,緊接着外頭就傳來了一聲巨響。
他出門一看,隻見自己峰頂那棵靈柳被撞折了大半枝條,氣得已生出靈智的樹精直揮動剩下的枝條去打那兩個罪魁禍首。
百裡忍冬自知理虧,不好意思躲,默默地被抽了好幾下。
樹精不夠解氣,還想去抽厲無渡,但還不等枝條落下去,便見她臉色泛青,忽然彎腰扶着樹幹,“yue”得一聲吐了出來。
雖說修者辟谷體内潔淨,厲無渡吐出的無非是些苦水,但靈柳還是僵住了,整棵樹瞬間不堪受辱地劇烈顫抖起來,氣得落光了一樹的葉子,光秃秃地自閉起來。
“師尊!”
百裡忍冬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扶住厲無渡,卻見她臉色蒼白,嘴唇哆嗦着道:“百裡忍冬……你這是打算靠禦劍飛行,弑師嗎?”
百裡忍冬惶恐萬分,連忙給她拍背順氣:“弟子不敢!弟子……弟子之後一定加倍練習!”
厲無渡深吸一口氣,扶住額頭擺擺手:“行了,别跟我說話,為師怕一張嘴就吐在你身上。”
說罷,她踉跄着站穩身形,看向旁觀了靈柳被他們氣到自閉全程的洛圖書,抿着唇勉力拱了拱手,示意自己現在不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