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冢,劍宗千年來的傳承之地,藏有數千柄靈劍,皆是劍宗前輩修士所用,曆經無數風雨,靈性不散。
常言道:“劍冢一開,劍魂自擇。”能否得一柄适合自己的劍,全看修士與劍之間的緣分。
厲無渡帶着百裡忍冬立于劍冢之外,旁側還站着不少此次要一同進去擇劍的劍宗弟子,
望着那高聳的石門,厲無渡心中不由暗自咋舌。
前世她并未有機會來得此處,現在借着百裡忍冬的光親見一回,隻覺果然不愧是正道大宗的傳承之地,光從外頭看,這氣韻就已非同凡響了。
“劍冢隻開三日,進入後抓緊時間擇劍,勿要得隴望蜀,耽擱時間!”
一道蒼老的喝聲飄然響起,隻聞其聲卻不見人影,随後劍冢禁制自動消弭,石門緩緩向内開啟。
厲無渡猜測說話者應該就是鎮守在此地的太上長老。
她轉頭看向眉目間有些緊繃的百裡忍冬,提醒道:“該進去了,徒兒。”
百裡忍冬驚回過神,緊張地應了一聲。
他雖已凝丹,卻尚未真正有一柄屬于自己的劍,如今驟然得此機緣,心裡倒有些惴惴不安。
厲無渡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笑:“怎麼,怕了?為師告訴你,劍冢雖充滿兇險,但你若能馴服那些桀骜不馴的靈劍,取得一把出來,便是在修行路上比别人多了份不小的機緣,機會難得,你要把握住。”
百裡忍冬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雜念拱手道:“弟子明白。劍冢之行,弟子必竭盡全力,不負師尊厚望。”
厲無渡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好志氣。不過記住,為師不需要你拿什麼稀世神兵出來,隻要挑一柄适合自己的劍便成。别太貪心,須知貪多嚼不爛。”
百裡忍冬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随着其餘同門一起,踏入了劍冢。
劍冢之内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古老而厚重的氣息。
百裡忍冬甫一進去,便被撲面而來的洶湧劍意激得入了定。
守護劍冢的太上長老感應到裡頭的情況,頓時忍不住驚奇地咦了一聲,心道這溫瓊枝雖修為平平,隻堪堪達到峰主的門檻,但她收的這個徒弟倒是天資不俗——天賦、悟性皆為上等,說不準還真能挑戰下拔出那把沉寂數千年的仙劍。
思及此,太上長老忍不住有些期待,不過為了不影響弟子們擇劍,他并未多做打擾,而是按捺下心神,沉住氣繼續留意着劍冢内情形。
約莫四個時辰後,百裡忍冬終于從頓悟中醒來。
他一睜眼,渾身劍氣便瞬間勃發,内府中的靈丹也激動地嗡鳴旋轉,竟隐有生出一絲轉紋之意。
要知道,他才剛突破凝丹期,而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便沖擊靈丹一轉,古往今來者一手可數。
未料想一進劍冢就能獲得這麼大的好處,百裡忍冬不由得精神一振,對此次擇劍的信心更添了幾分,是以當下便沉着無畏地邁開步子,朝劍冢深處走去。
整個劍冢其實就是一座巨大的劍陣,隻不過不由人來操控,而是由這裡沉睡的所有靈劍自發組成。外圍分三層,對應的靈劍品級也由低到高,到了内圍,則全是生出靈智的高階靈劍了,凝出成型劍靈的也有不少。
隻不過這樣的靈劍,考驗起人來也格外刁難。
百裡忍冬在幻境裡見識了各種各樣的劍,一會兒被蒼涼慘烈的古戰場吞進去,一會兒又被快意江湖的劍客纏住,再過一會兒他又墜入了萬丈紅塵,在詩酒風流裡看人比劍。
再好的精力,在這接踵不斷的消磨下也要受不住了,百裡忍冬好不容易掙開最後一重幻境沖進劍冢核心圈,有生之年頭一回覺得身上長了塊劍骨不是好事。
此時,他的那些同門們還陷在靈劍考驗當中,甚至有的人已經直接在外圍選好了劍,出冢去了。
百裡忍冬心有餘悸地喘了會兒氣,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定神看向前方。
此處乃是一處巨大空腔,四周的靈劍懸浮如瀑,但與外圍那些或鋒芒畢露、或靈光閃爍的劍不同,這裡的劍雖氣息更加強橫,但無論哪一把都安靜得不像話。
它們全都靜默地拱衛着斜插在最中央的一把绯紅細劍,被壓得不敢妄動。
百裡忍冬一見那把紅劍便再也挪不開視線,身為劍宗弟子,無人不知關于這把劍的傳說。
——丹碧。
此乃劍名,聽起來詩情畫意優美極了,但實際上取得卻是“丹霞映血,碧落封魂”之意。
這是把仙劍,但也是把兇劍,據說曾是上界仙人所佩,機緣巧合流落下界,誰若是能拔出來使其認主,便必定會是下一個飛升上界之人。
丹碧劍的上一任主人也的确飛升了,他就是劍宗的立派祖師燕青随。隻不過在他渡過雷劫跨天門前,這位祖師爺将丹碧擲回了劍宗,意在使仙劍鎮守山門,留待下一個有緣人。
可數千年過去,丹碧也未能等來第二個有緣人,無數劍修前仆後繼,朝聖似地來拔,卻都無一例外失敗了。
而今天,拔它的人又要多上一個百裡忍冬。
百裡忍冬遙望着那把绯劍,閉上雙眼冷卻了下有些激動的心神——畢竟是少年人,又是劍修,說要進劍冢擇劍,哪能忍得住不來努力試一把拔這傳說中的仙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