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仗勢欺人,恃強淩弱,我密宗定會向貴派掌門讨個說法!”少女厲無渡捂着傷口,氣息不穩地盯着“溫瓊枝”。
她眼中寒意翻湧,卻光顧着用眼刀子割仇人那張令人厭惡的臉去了,卻未曾注意到對方隐秘地抹了一下劍身的小動作——魔尊厲無渡悄無聲息地收了她一滴血。
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見年輕時的自己還在瞪着這邊,套着溫瓊枝殼子的厲無渡面無表情,心道歲數小就是不行,還是嫩了些。
她還劍入鞘,為自己這場戲收尾。
“今日之事,僅僅是個教訓。”容色清冷的女劍修半擡着眼,完全是個傲慢的俯視姿态,“若你再敢傷我弟子,下一次,可就不止是這麼簡單了。”
說罷,“溫瓊枝”幹脆利落地甩袖退場。
少女厲無渡隻見她轉身踏過浮石橋,衣袂翻飛如鶴,眨眼間就消失在了蓮花深處。
看着仇人就這般羞辱了自己一番後揚長而去,少女厲無渡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抓着橋欄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
蓦地,她低低冷笑一聲,擡袖抹去嘴角的血迹,喃喃自語:“劍宗,溫瓊枝……我早晚會将你挫骨揚灰,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
而另一邊,成功拿到自己血液的厲無渡正在往監兵島趕。
魔種,嚴格來說是一種類似毒蠱的東西。
魔域的高階魔修用它們來控制下屬,一念之間,便可使被種了魔種的魔修痛不欲生,或直接爆魔而死。
不過打一個棒子給一顆甜棗,這魔種對于宿主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被種了魔種的魔修也可以借助它的力量來修煉魔氣,效果事半功倍……
咳,扯遠了。
言歸正傳,若想要拔除魔種,除了用強度遠勝于下種人的魔氣迅速将其泯滅外,就隻剩下一種辦法,那就是解鈴還須系鈴人——下種人主動以血作引,把魔種從被種者靈台引回自己體内。
想都不用想,少女厲無渡是肯定不會主動做這種大好事的,但來自五百年後的魔尊厲無渡可以替年輕的自己做。
她上輩子早已同魔種這玩意兒打了數百年交道,而且鑽研的還是最高等級的天魔種,因此隻要拿到一滴下種人的血,祛除百裡忍冬身上這小小的低階魔種自然不在話下。
無非就是自己這副殼子要付出點小小的代價罷了。
厲無渡帶着那滴藥引血先一步趕回了監兵島,趁着劍宗其他人尚未回來,她割破手指,将少女厲無渡的那滴血按進了自己傷口裡,然後催動了那道自重生以來就再沒用過的心法口訣——天魔變。
随着這心法一運行,厲無渡臉上幾乎立刻就現出了血脈逆行的異色——以純粹的靈力之身運轉魔修法門,得虧套在這殼子裡的是神魂強大無比的魔尊,否則若是換了别的神魂稍弱一點的人,此刻立馬就會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不過即便厲無渡能穩住,眼下她體内也亂成了一鍋粥。
來自自己年輕原身的那滴血,在天魔變的催動下迅速被激活,其内蘊含的魔氣因子變得異常活躍,甚至狂暴湧動起來。它開始以一個可怕的速度吞噬同化這具身體内的其他氣血,飛快增生,最後形成了一股盤踞在她整條左手手臂内的魔血——與少女厲無渡體内的血一模一樣。
"咳!"
厲無渡忍不住猛地咳嗽了一聲,嗆出幾絲鮮血。
她在魔血試圖繼續向上蔓延時停下了心法,并且強行封住幾處大穴,将其逼停在了左臂經脈之内。
“這麼多,應該夠了。”厲無渡暗自估摸着,随後有些脫力地倒在榻上,臉色蒼白地喘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她的左臂如今暫時成了一條廢手,不僅不能再動用靈力,甚至還會時時刻刻處于被針砭入骨的痛楚中——那是以正道靈修之體儲存魔血的後遺症。
不過從外表上來看,這些都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的,她這條胳膊依舊能正常活動——抓拿擒握,彎折屈伸,隻要厲無渡能捱過每次動作變換之間的劇痛,就無人能發現她身上的異狀。
而恰好,厲無渡很能忍痛。
雖然她自诩是個不喜歡吃苦受罪捱痛的正常人,但前世那麼多年下來,再怕痛再讨厭,也都早已被練了出來,更何況此時這點兒程度,連當年她在天魔血池裡感受到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厲無渡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态,等她再從榻上坐起來時,那張屬于溫瓊枝的臉上甚至連一絲異色都看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