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内的時間流速很快,而且會特意模糊人對時間的感知,因此一晃之間,百裡忍冬與厲無渡的“同居”時光便到了滿月之日。
對于百裡忍冬這個正道俘虜,厲無渡一開始還試圖故意折辱激怒他,但無論她怎麼做,這家夥都隻會面無表情地無視她,好像人人懼怕厭惡的魔尊隻是一團空氣。
終于,厲無渡在滿月這日忍不住了,她一早就開始盯着百裡忍冬,他走到哪兒,她的眼珠便跟着轉到哪兒。
百裡忍冬自然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但他一如往常地不打算給魔尊正眼,便當作她不存在,隻自顧自地在“窩”裡打坐。
厲無渡眼珠一轉,突然想起一件可以用來刺激他的“好事”。
"本座今日得了個有趣玩意兒。"她忽然甩出一條翠綠的縧蟲纏在指間,"聽說這碧鱗蠱專噬修仙者血肉,血肉吞完了便鑽骨吸髓……要不,給你試試?"
百裡忍冬依然沒有說話,活像一座得了道的石像,面前就差插着三柱香了。
厲無渡又被無視了,不過這回她沒急着惱怒,而是嘴角笑意更深地道:“唉,你不怕,真沒意思。”
“不過,你的好師尊可就不一定了,我還是在她身上試吧。”
百裡忍冬霍然睜眼看了過來,破天荒地同她開口問道:“你把我師尊怎麼了?!”
“怎麼了?”見這家夥的平靜終于被打破,厲無渡簡直如同吃了仙丹通體舒暢,她得意地笑道,“當然是被我抓到了呀,哦,你還不知道。”
她從榻上站起身,惡劣地湊到百裡忍冬面前,同他詳細地描述起劍宗瓊花峰主是如何被俘虜的。
百裡忍冬越聽,臉上的表情便越恐怖,周身的氣息也越冷。
但這可一點兒也吓不到魔尊,反而隻會讓她覺得更加有趣。
看着那張壓抑着冷怒的臉,厲無渡忽然心中一動,她伸出手,撫上百裡忍冬清隽的臉龐,低聲絮語:“堂堂劍宗的接班人……”
她語氣中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揶揄:“若是讓你師尊看見你被我當成寵物養在殿中的模樣,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魔尊!你想幹什麼?!”百裡忍冬終于忍不住了,厲無渡的話聽得他心裡發毛,他不由自主地就産生了一系列不好的聯想,并且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他絕對不想看見其變為現實的。
于是,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試圖用更為理智的語氣轉圜:“放過我師尊,你想做什麼,都沖我來,我如今修為全無,可任憑你處置。”
“哈,”厲無渡嗤笑一聲,随即撒手後退,走向殿門口,“那又有什麼意思?不如,請你師尊來和你叙叙舊,作為本尊撮合你們師徒二人團圓的報答,叙舊完,就請你們配合我,表演點兒好看的給我看吧。”
說罷,她便向殿外守着的魔侍吩咐道:“去,把剛被俘虜的劍宗峰主給我帶上來。”
“是,尊上。”
魔侍領命而去,而寝殿内的百裡忍冬已經怒而站起。
他剛才差一點就想直接恢複修為殺了魔尊,但厲無渡距離他不夠近,若他此時貿然出手,魔尊完全能反應過來,屆時卧底刺殺計劃便會功虧一篑。
于是百裡忍冬隻好暫時忍了下來,等着一會兒再見機行事——但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讓魔尊碰自家師尊一根毫毛!
沒過多久,魔侍便将被魔器穿透了琵琶骨的溫瓊枝押了上來。
厲無渡走到垂着頭精神萎靡的女修跟前,輕佻地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了對方下巴,卻在看見那張臉時打心底裡油然而生出一股痛恨與厭惡感來。
她條件反射地反手就給了溫瓊枝一巴掌,直打得女修狠狠地偏過頭去,并從昏昏沉沉的狀态中稍微清醒了過來。
一旁的百裡忍冬見師尊受辱,直接沖了過來,一展臂擋在了溫瓊枝身前。
但打完人的厲無渡本尊卻甩了甩自己方才仿若自己就動起來扇人巴掌的手,有些疑惑:
不對啊,為什麼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見這溫瓊枝,卻這麼厭惡她?
甚至……還有種恨不得殺了她的沖動。
厲無渡還在出神,但已然怒火難抑的百裡忍冬可沒有。
“你到底想幹什麼?!若要折辱打罵,盡管沖着我來,莫要動我師尊!”
厲無渡被他吵得回過了神,視線下意識投過去,卻在看見青年肩側露出的溫瓊枝那半張臉時,又忍不住泛起一陣殺意。
更遑論,溫瓊枝正半擡着眼,陰沉怨毒地瞪着她。
厲無渡一邊忍不住想殺人,一邊又忍不住覺得這股惡意來得古怪且莫名其妙,畢竟她和溫瓊枝又沒有仇……
——等一下,她們之間,沒有仇麼?
一陣荒謬的錯亂感突然湧進了厲無渡的腦子,可她卻怎麼都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