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留下的芽葉竟漸漸融為肌理,如同一塊胎記。
此次助産,耗費了足足一天一夜。
自那嬰孩啼哭聲起,女子苦苦維持的最後一口氣息徹底斷絕,都來不及等口中的“謝”字流出,微張着嘴便斷了生息。
嬰兒離體後不久,女子周身便逐漸萎縮,形貌先是如同精血幹涸的槁屍。再盞茶功夫,女子血肉便風化成沙,隻餘下一副因失去連結而坍塌散落的骸骨。
那骸骨殘肢中,幾顆被半掩的藍色球果閃爍微光,似珠似玉,透着陰森詭異。
姜澤蘭自問行世半生,從未見過這種果子,充滿好奇。再加上女子家人對她死後留下的一切避之不及,姜澤蘭便決定将球果帶回族内研究。
回到神農山,球果被交給了藥主姜常山研究。
那球果觸感柔軟卻利刃不破,分量如金卻浮水不沉,族中從未有所記載,僅憑外觀難以捉摸品性。在姜常山做了諸多嘗試後,他決定将其中兩顆果子圈種起來。又将三顆喂給了三隻專門用來試藥的金猴。
誰料這球果入土之後長勢迅猛,隻一夜功夫便抽枝發芽,蓬勃的根系直接崩裂了陶壇,向地下侵襲。
不僅如此,其地上的條蔓會順勢攀附周遭其它生靈汲取靈力。
不消數日,條蔓便結出了一批新的果實。各門主驚覺此物妖邪,若放縱其肆意生長恐後患無窮,于是商議後決定将其徹底摧毀。
可更沒有想到的是,烈火竟都無法将它盡除。反倒是球果在承受了高熱後爆裂,讓原本藏于殼内的種羽被盡數釋放,乘着山風四處散播,以其落定之處植根肆意瘋長,緻其方圓逐漸荒蕪寸草不覆。
于外界而言萬幸的是,神農山自落成之日便騰有結界同凡世隔絕,非族中人輕易不可入,無門主手令者亦不擅出。
此界内風林山水自成系統,不與外界牽連,陰差陽錯斷了這妖物被傳播至四荒二海的途徑。否則,實在難以想象若任由此物肆意蔓延,還要荼毒多少生靈。
隻是這結界,原本庇佑一方安甯,如今卻成了姜族衆人圈地為牢的枷鎖。
姜澤蘭下令封山,不允許任何人私自進出,防止誤将邪物散播出境。
封山期間,各門主想方設法對詭藤斬草除根,卻皆是徒勞。
那條蔓根深蒂固,掘地五尺尚有餘須,而被斬下的條莖甚至能憑空而生無需依仗水土,詭異非常。
藥門中人為詭藤冠名“風離”載入文冊,曆時三年,方弄清風離藤的半分玄機。
這神農群山中,已遠不止花草林木慘遭荼毒,飛禽走獸甚至是人若誤食了風離藤的果實,以及被種羽寄存的食物,便會如同當初難産的女子一般,由内而外被風離藤耗盡氣血而死。而更可怖的是,被寄生者至死之前于外觀内感都很難發現異常,驟然病發時身形迅速枯槁。
當初被喂下果實的三隻金猴,均在三年之内相繼暴斃,其各自殘骸中,也藏着着大小不一的球果。
如此一來,姜澤蘭更不敢放任族中任何人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