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佯咳了兩聲,眉頭微凝揉着胸口:“修璟已經來找過我們了,還給了我們腰牌……希望能順利找到我爹,求得治病的仙藥。可是你不在,我總覺得不安心。”
徽月笑着搖了搖頭,她輕撫上姜離的手腕,勸慰到:“你們決定西行前,又何曾預想到會遇上我們?藍田解夢,洞庭迷障,皆是靠着你們自己的本事破除難關,我并未起到什麼作用。”
“可破例拜入門下,獲得試煉機會,确實多虧了你啊……萍水相逢,你願如此幫我,爹曾教我知恩圖報,不如,你告訴我,你原本想要登天有什麼所求,我願意代為嘗試。”
姜離試圖探知徽月的心願,然而徽月還是婉拒了:“我幫你,其實是覺得你的經曆與我相似,感同身受。舉薦入門于我而言不過小事一樁,我本就達到了收納弟子的資質。而你們一舉得到登天腰牌,實是為我,為門派争了榮光,兩相成全各有所得,何來報恩一說。”
徽月過于通透,讓姜離覺得難以攻破,思緒一轉,她試探道:“你說的經曆相似?是指……我的母親難産?剖腹産子?我體質異于常人?”
姜離一股腦抛出自己的猜測。
徽月沒有應聲,也沒有選擇問題對答,隻輕輕點頭。
如此看來,倒是全部說中。
姜離深舒一口氣,以撫平波動的心緒。
從方才徽月提起懷胎三年,姜離心中便有所聯想。因下山之前,師傅和母親曾與她詳說過當年之事,母親于淮水之濱為難産女子剖腹取嬰,那女子便是懷胎三年,此等詭胎本就聞所未聞。如今再看徽月眉心印記,竟在風離藤的圖文載冊中出現過,難怪她總覺得眼熟。
姜離不敢相信,自己先前為了博取同情借題發揮,竟是舞弄到了當事者面前,陰差陽錯結緣。隻不過眼下,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登天一事塵埃落定之前,不可有任何變數。
“哎,同是天涯淪落人……”姜離歎息:“我聽哥哥說,母親當年,生下我便離世了。你呢?”
話一問出口姜離便覺後悔,她本是好奇徽月父親貴為玉英壇主,為何夫人生産卻遠在千裡之外,但又忽然意識到當年難産女子的死狀慘烈,連屍骨都不曾留下……她這一問,無異于揭人傷疤。
姜離小心翼翼地關注着徽月的反應。
“我……”
徽月眼神中透着迷茫:“我不知道我娘怎麼樣了,爹不肯告訴我。他隻說,當年我娘生下我以後,經年氣血兩虧導緻她沉睡不醒,便送她去了海上仙島調養。但具體何在,卻從不對我透露,隻說母親養好身子自會回來,叫我莫要打攪。”
姜離心知玉英壇主這番說辭是在掩蓋真相,卻無法拆穿。因為這個謊言,遠比那個殘酷的事實,要好許多。也許這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保護吧。
雖然在她看來,徽月更想知道真相如何。
“原來你同我一樣,生下來就不曾見過生母。”
姜離慨歎,她看着徽月朝石台的邊緣慢慢走去,那單薄的身姿臨于萬丈深淵前,搖搖欲墜仿若谪仙落塵,叫人心生惶恐。
“不曾見,不可見,再也不見……誰知道呢。若還在人世,或許終有一天能夠相見,怕隻怕,都是一廂情願。我祈求登天,除卻提升修為外,更是想探尋母親的下落……”
徽月停頓,然後轉過身來問道:“阿離,你可曾想過,或許你父親早已不在人世?你千辛萬苦探尋,可能得到的不是你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