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十是先皇後鄭皇後忌日,按照慣例,朝廷會組織官員一同前往皇陵祭拜悼念。鄭皇後留下的血脈隻有筠碧公主和廢太子宵元鎏,哪怕太子之位不再,聖上也不好奪走為人子的情分。那一日,便是他們計劃中的最好時機。
初十那日,天氣異常悶熱,等參與祭拜的隊伍剛行至陵園,頭頂已經是厚厚的雲層堆積,隐約之間還可以聽到其中悶聲的雷鳴之聲。衆人參加完上午的祭祀後,便是齋飯時間。一般的官員們就會轉移的行宮偏殿,而聖上、皇子等親眷,則會留在主殿享有齋飯。
用膳期間,已經許久未出現的梁國公念及愛女早逝,留下的血脈又落此境地,難免傷懷,老淚縱橫,在哀歎的同時難免充滿着對崇光帝的不滿,斥責起崇光帝。聖上多為不滿,斥其不止後,怒,意欲離開,轉身之際,突聞頭頂雷聲聚響,閃電炸裂天際。聖上心感不妙,隻見一羽箭穿門而入,傳話的内侍尚未反應過來,已經被穿心倒在了殿前。崔将軍領兵而入,封鎖出口,與英國公等人一同站在了宵元鎏身邊。英國公一派向崇光帝呈報罪狀,上面詳細羅列的崇光帝禦極以來的殘暴,不仁等罪行,以至于天降雷霆,要求崇光帝禅位前太子宵元鎏,以平天怒。
“有出息了,看來是朕小瞧你了。”崇光帝别逼回主位,怒視着點中的一切。除了近身的侍衛,殿内已經被對方的人所控制,想必外頭的守衛已經是被他們所拿下。他們終究還是走到為了這一步,遙想當日,他也曾跟随着皇兄手舉着兵器,站立在宵元鎏的位置之上。宵家的皇位,自始至終都圍繞着血的色彩。
“父王,你逼我的。我們的人已經把行宮控制了,你是逃不出去的。父王坐于皇座之久,想必也是累了。隻要父王答應禅位,兒臣承諾必然不會辜負所托,勵精圖治,讓頤養天年,善待皇弟、皇妹。”宵元鎏冷漠地站在那,此刻的心情比他想象中還要平靜。他比想象中還要厭惡他的父親。
“就你那能耐?”崇光帝冷嘲道。
“兒臣的能耐已經不是父皇所要擔心的了,兒臣能在此,必然是有所準備。”兩卷絹布被扔到了崇光帝面前,一卷支持崇光帝禅位于宵元鎏的官員的聯名奏折,另外一卷則是傳位诏書。
崇光帝瞧了一眼聯名奏折最後的臣子的簽名,幾乎遍及了公侯伯爵,六部大員。前一刻還臣服在腳下喊着萬歲的人,下一刻已經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上。崇光帝眸光一閃,道:“原來你連臣子都搞定了,是有長進了。可是,怎麼朕瞧着上面的數量不對。朕的臣子,可不止那麼少。”
“那些就不用父皇操心了,不過是幾個不長見識之人,起不了作用。臣服也不過是遲早的事。”被瞧出了破綻,宵元鎏不僅心虛。然已經到達了此,他已經沒有了退縮的餘地。他隻要拿到了傳位诏書和玉玺,天下便是他的了。
“是嗎,沒有闫家那小子,朕怎麼感覺,你的群臣擁戴,似乎少了那麼一點味道。”
門外的忽然傳來兵器碰撞的吵雜聲,還不等殿内衆人有何反應。大門便被沖擊而破。闫楚禛身穿紫袍官服,身形筆直地站在屋檐之下,身後風雨狂嘯,卻不減他任何的從容。
“還不滾進來,難道還要朕去請你?”闫家的小子就是那讨厭的攪屎棍,不管于他還是于宵元鎏。
闫楚禛帶着衛兵越過門外已經倒下的侍衛,行至殿中央,朗聲道:“宵元鎏為臣不忠,連同英國公挾持京中要員家眷,威脅各位大臣寫下聯名書,意圖犯上,罪可當誅。”
“回父王,闫大人所言極是,此乃兒臣收集回來的關于他們謀逆的證據。”佯裝成仆人的護衛,趁周圍叛軍不備,從桌下暗處抽出武器,在援軍幫忙下,連殺幾個叛軍,協助端王等人掙脫了叛軍的控制。
“為什麼,你們能沖破包圍。還有殿内為何會藏有武器。”
“殿下,隻要不是密室,就會有逃脫的地方。在禁衛軍中有人的,可不僅是隻有你一個。”破門之時,看到崇光帝還在,闫楚禛心中的勝算就又增加了幾分。難怪就連身為父親的崇光帝都會覺得宵元鎏成不了氣候,都已經挾持了聖上,還在左右猶豫。沒有抓住最好的時機痛下殺手,給了闫楚禛他們破圍的機會。
“對了,臣忘記了一件事。那些被挾持的各位大臣的家眷,臣已經派人去全部解救了出來。就在聖上念經為先皇後祈禱,在行宮的懿仁太子的陵墓裡。”
“不可能,你們不可能找到的,不可能。 ”宵元鎏轉身望向上方的崇光帝,他那的鄙視的眼神瞬間瓦解了所有的得意。他知道的,原來從一開始,他的父皇就知道了,所以父皇能看着他如搞笑的醜角一樣在跳猴子。難怪他會不慌不忙,原來一開始就知道,闫楚禛在後面等着。他在設局謀取皇位,但是同時也跳入了闫楚禛設下的局,所謂的甕中之鼈,原來就是他。
“太子,絕不可以就此放棄。”英國公猛地拉起已經呆滞的宵元鎏,怒吼着:“平良,我們還有機會,今日我們就要殺出去,我們要拿到玉玺。”
“來人,攔住他,他們要弑君。”端王等人抽出佩劍,與殿内叛軍厮殺了起來。原來停滞着的叛軍在英國公的号召下再次振奮,兩方兵馬奮勇地在大殿展開正面交鋒,頓時兵器聲,砍殺聲直掀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