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他。”宣沅撚了一小團茸球在手上,茸毛散開投入面前的黑暗中,幾秒過後,茸毛重新回到了宣沅手上,凝成了茸球。
宣沅:“……”?
她有點不爽,上一個敢和她開玩笑的妖物,被她抽了筋扒了魂,直接打散于天地間。
時天抱着顫抖的心,又走了一層依舊回到了2F,他捏緊了戒環,手指因為用力留了戒印,手電光掃過走廊兩邊,他驚異的發現兩邊房間的号碼也是淩亂的,203,205房間後直接跟着211,過後又變成了208,從他們進入2樓後,就被困在這裡了。
有人在阻止他們去三樓。
如果整棟樓内設了秘法,那樓外呢?
時天決定試一下,他找了一扇窗戶,剛拉開了一條縫,夜風就嗚咽着湧了進來,發出尖銳的嘯聲。
他把窗戶拉開到人正好能爬出去的距離,然後吸了口氣,翻身坐了上去,就算隻有兩層,高度還是有一點的,隐秘的夜色又讓這高度無限拉長,時天剛翻出去就一陣腿軟想重新翻回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他抓着窗欄,探身出去往上面看,想找一個能借力的東西,他看到斜上方有一個空調外機,“召藤。”頸後黑翼紋身閃過紅光,藤蔓從戒環中飛射出,轉瞬纏住外機下托着的鐵杆,時天又甩出另一根纏在自己的腰上,然後他雙腿蹬牆蕩了過去,細密的汗讓裡衣貼在背上,風吹過涼飕飕的。
時天貼着外牆,一點點往三樓爬,抓着藤蔓的手臂拉出了好看的肌肉線條。
宣沅就簡單粗暴了很多,在她第一次發現放出去的茸重新回來了,上了一層的樓又回到了2樓,她心情就很不好了,她在樓梯口停步,把手電筒放進了口袋裡。
宣沅身上慢慢浸出了瑩瑩流轉的白光,照亮了面前一小段路,随後她雙手成爪,對虛空做了一個自上而下的揮劈動作,四面罡風乍起,一道銀弧由近至遠飛速破空而過,廊道盡頭空氣裡傳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她一路走,一路破壞,把攔路造成空間扭曲的屏障一道道撕開,順利上了三樓,她擡眸看到窗邊搭上來一隻手。
時天好不容易扒到窗戶沿,剛用力把自己撐住,就看到窗邊毫無征兆的出現了一個女人的影子,“啊————”他冷不丁被吓一跳,手一滑直接從三樓摔了出去。
一條白色的茸尾迅速卷住了他的腰,另一端猛得發力,時天整個人被甩進了窗戶,他狼狽的從窗戶滾到地上,抱着手肘,“啊……好疼。”
一雙白色的靴子踩在他面前。
時天爬起來,終于見到她有點激動,“宣沅?”
“我有這麼吓人麼?”宣沅蹙起眉。
挺吓人的。時天舉起手:“沒有,我是手軟才摔下去的。”
宣沅輕哼了一聲,轉身剛走出一步,一條淡淡流轉着的細水流輕輕纏上了她的手腕,冰冰涼涼卻很輕柔,宣沅不解回頭,水流的另一頭在時天手上。
黑暗的空間,一根水凝成的線散着微光,牽住了兩個人。
“怕再走散,這樣安全點。”時天眼睛微彎了一下,眼角的淚痣跟着細微浮動。
“麻煩。”宣沅扯了扯水環,默許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着,時天在後面打着光,3樓盡頭的房間亮着,間或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透過玻璃門,宣沅呼吸緊了一瞬。
這是一個和他們白天看到的公司布局一模一樣的房間,隻不過房間裡堆放的雜物垃圾都不見了,所有物品都被歸置的整整齊齊,架子上擺着好看的插花。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正守在咖啡機前,已經不太穩的手握着水果刀慢慢的切果盆,她彎腰在水果上插了幾根竹簽,直起身的時候明顯有點痛苦,她扶了扶腰,然後端起果盤,親切的笑容從她臉上每條皺紋裡蕩開,“來,先休息會兒,吃點果子。”
“耶耶耶!”看上去二十歲左右高高瘦瘦的年輕人唱着歌像陣風一樣蹦跶過去了,“吃果果咯!”
“文翔,看這裡。”陳钰枯瘦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桌上貼着一張小紙條——水果要讓哥哥先吃。
文翔撓了撓頭,露出了和他成熟的臉龐不一樣的稚嫩笑容,然後又跳着跑走了,繞房間一圈,
“鐵哥,張哥,小眼鏡哥,吃果果咯!”
“嘿,誰教你這麼叫我的!叫我聰哥!”眼鏡男放下手上疊的紙箱,起身準備削文翔。
文翔靈活的溜走,“是鐵哥教我的,他說這樣叫你會高興。”
“日,那你從現在開始叫他死胖子。”
時天毛骨悚然,這些人正是白天見到的公司裡的那三個人!
“謝謝陳姨!”
三個人湧過來吃切盤,文翔也伸手去拿,被陳钰一把抓住手,“我們文翔都成小花貓了,把手洗幹淨了再吃。”她帶着孫子到水池邊,挽起他的袖口,輕柔的沖洗他手上沾上的顔料,文翔長得很高,奶奶有些佝偻的身子隻到他胸口這邊,“哎,還沒擦幹呢!”
文翔迫不及待加入了吃水果的隊伍,幾個人風卷雲湧的吃完了水果,文翔托腮看着咖啡機,陳钰一邊洗盤子一邊催道,“文翔,該回去幹活了,今天有好幾張畫,哥哥都在等着呢。”
“是啊文翔,昨天有個小姑娘特别喜歡你的畫,指明了帆布包上要印你的畫呢,我們可都等着你出圖。”
“那我今天畫完了,可以吃麥當勞嗎?”
“沒問題,我們一人一份麥辣套餐,薯條全歸你。”
“好耶!”文翔笑開了花,立刻撲到工位上,把抽屜裡的畫筆都攤在桌上,埋頭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