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沅的目光冷冰冰的,讓人看不清隐藏在冰山下真實的情緒。
——“兩百年前,那個人說,他想要給所有帶着遺憾沒有結局的故事一個完美的落幕。”
鏡妖也好,幻狼也罷,本早已成為枯骨的妖獸,都在兩百年前被複活。
“幻狼。”宣沅低聲道,“你本就是亡魂,不畏生死,為何放下神的尊嚴,甯願蠶食這些屍骨穢物也要繼續留在世間?”
“有所念,有所願。吾想從地獄接回吾之子,親口向他确認當年為何要背叛吾,為了這個答案,吾已等了兩百年,”纏繞在周圍的藤蛇在幻狼最後一句話落下的同時,齊齊朝天悲嘶。
——“快一千年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天狐族,原來你們也有所念有所望,放不下才回到了這個世間嗎?”
宣沅目光中的光黯淡了下去,記不清了……她放不下的是什麼?
……
“阿然,九尾天狐生性殘/暴弑殺,和那天狗滄吾一樣,都是極兇極煞之物,别再去招惹她了。”
秦然垂下頭,像是一個無辜的犯了錯的孩子,他本就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這一來更是顯得楚楚可憐,“對不起,母親,讓您擔心了。”他很擅長演這類角色,在娛樂圈紅了這麼多年,得益于他的長相,天真善良、親國親民,永遠給人19歲的少年感。
幻狼的殘影擡起手虛虛的撫摸秦然的頭,點點熒光閃過的地方,傷口一一愈合,“阿然,陣法準備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我已經找到了作為陣眼的兩個極陰之人,很快,您就能見到哥哥了。”
“這些年辛苦你了。”幻狼低歎道,“幻之森早就沒了,狼群、半妖,我的子民都沒了,吾對這世間早就沒了眷戀,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然你。”
秦然回手抱住殘影,輕輕蹭過幻狼的脖頸,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騰訊TV正熱播着他最新的電影《光劫》,一人兩面,時而“黑暗”,時而“陽光”,“母親,我的新劇上映了。”
“阿然的工作越來越好了。”
幻狼靜靜的看着那個有畫面的被人類叫做手機的玩意,這些年,秦然總是會從現世帶來一些新奇的故事,新奇的東西,他新發的專輯,新拍的電影給她,他是它和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系。
等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她是不是就沒有了繼續留在這世間的意義了?可秦然不一樣,他不斷地在适應這個世界,比她喜歡這個世界的多,他會一直存在下去,可是她不忍心告訴他:吾不能再陪你了。
等到那時候,阿然,我的孩子,吾會給汝準備一份禮物,讓汝不用在蠶食妖魄,這些肮髒的東西為生,能生而為妖正大光明的橫行于世。
……
幻狼的殘影消散,漸漸深入地底休息。
送走了幻狼後,秦然的目光一點點寒了下來,他發洩一般的重重打了樹幹,從沒受到過如此的恥辱!宣沅,你給我記住!
……
黑鴉撲扇着翅膀從林中驚起。
時天抱膝坐在一旁,他的手腕,足踝都纏着粗麻繩,繩子的另一端綁在青石柱上。
他心情很不好,相當郁悶,心裡翻來覆去把宣沅罵了個遍,說被扔下就被扔下,氣死我了。算了,求妖不如求自己,他調整了下角度,從黑玉戒指裡伸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刀,略顯艱難的開始磨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