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空氣潮濕,小雨不停,淅淅瀝瀝地落在傘面,又滑到眼前,和燈光閃爍的城市一同模糊在了水面上,粼粼地泛着彩光。
喝得爛醉的同事倚靠在綠化樹上,分不清東南西北地到處亂創,嘴裡念叨着PPT實習生之類的怪話,漫無目的地等着代駕。
酒局上,秦修晉渾水摸魚、草草喝了幾杯,不至于酒意上頭,便撐傘站在指示燈旁,等待着網約車的到來。
晚風一過,他的風衣獵獵作響,微長發絲被攏到腦後,傘面下,僅露了雙淡然深邃的眼,瞳色極深,像是兩點濃墨。
隻可惜晚高峰,車堵得厲害,在路口站了十分鐘,都不見車流挪動幾分。
這時,路過的車放下窗戶,副駕駛座位上,男人面容瘦削,桃花眼中卻笑意輕浮,“秦修晉?”
秦修晉循聲看去,“楚斐。”
多年不見,他還是一身精英味兒,手上仿佛經過上百億的項目,又拂過了整個車庫的現錢,如此濃重的銅臭味兒,卻被特調香水輕輕松松地拒之門外。
标準的上等階層斯文敗類。
楚斐單手撐在下巴上,摩挲着薄唇,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你一個人?”
秦修晉說:“在等車。”
楚斐挑眉,“要不要坐我的車?”
秦修晉笑了:“理由?”
楚斐聳聳肩,“同窗相聚?老友重逢?”
秦修晉不置可否,“聲色犬馬,不一而論。”
“我勸你放棄網約車。”楚斐别有深意地說道,“前方就是紅綠燈,穿過它,暢通無阻。當然,如果你想繼續等着隊尾的網約車,我沒意見。”
秦修晉眯起雙眼,“你還真是沒變。”
說着,他走到車前,車門感應來人自動打開。前方,楚斐欣然接受此等評價,“不知道在你心裡,我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呢?”
秦修晉收了傘,坐在後座,慢條斯理地整着袖口,“傲慢、無禮、虛僞、不知好歹。”
楚斐在鏡中看着他落座,哂笑道:“原來如此。”
秦修晉不摻感情地笑笑,“事實罷了。”
無論是讀書,還是工作,他遇見的Alpha永遠是那麼讨人嫌。辦事拖拉、不講究後果,仗着蠻力就搞一言堂,以最少的比例占據了最多的資源。
尤其是這位楚斐學長,那更是Alpha中的Alpha,精英中的精英,不含丁點兒水分,自生下來起就是塔欽定的優秀基因,成績斐然,條件優越。
聽說楚斐學長在畢業後,和幾位家族同好自主創業,帶着父輩累計下的人脈與資産,在圈内混得風生水起,前段時間公司剛上市,真可謂春風得意。
楚斐饒有趣味地看着鏡中的秦修晉,目光描摹着他的眉眼,又從眉眼一路下滑至喉結,似乎是許久未見過了,于是囫囵吞棗又細細品嘗似的觀摩,像是對待一副藝術品。
楚斐問:“你談戀愛了嗎?”
秦修晉翻看着工作群裡無足緊要的通知消息,随口反問:“你想做我情人?”
此時,正值紅燈。
楚斐瞥了眼不遠處的酒店,示意司機将車停進車位,又意味深長地說:“想請你喝杯酒罷了。”
秦修晉擡眼,“可以,你買單。”
楚斐笑了,“那當然是我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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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前,調酒師将自由古巴推至秦修晉面前,自然搭讪道:“好久不見。”
秦修晉舉起酒杯,朝他一敬,“好久不見。”
目視着兩人熟稔寒暄,楚斐問道:“你們很熟?”
調酒師笑笑:“初來瑞州港時,秦哥幫我了許多。”
楚斐打量着調酒師,标準的Beta,沒有信息素。
和秦修晉一樣。
此處人多,楚斐便帶着秦修晉走至角落,倚靠在牆上,意味不明地笑笑:“我還以為那是你的男朋友。”
秦修晉望着他,說:“我确實不會找Beta以外的人做伴侶。”
楚斐來了興緻,湊近了問:“為什麼?”
實在是太近了,仿佛能聞見彼此的酒味。
秦修晉想了想,然後提唇笑道:“你們太惡劣了。”
“我嗎?”楚斐好像是聽到了什麼搞笑的話,手指微動,搭上秦修晉的小臂,“我倒想知道,我究竟能惡劣到什麼程度。”
秦修晉但笑不語。
果然,Alpha都是這種調調。
自以為深情,自以為勾人,又自以為魅力無限。
秦修晉不回答,楚斐隻好向前一步,主動遞上一吻,淺嘗辄止,動作遊刃有餘,他問:“今晚,和我睡嗎?”
秦修晉拿下楚斐的手,“我潔身自好,從不亂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