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适當的離别有利于感情的培養嘛,而且南宮現在剛剛得知真相,心裡肯定覺得對不起我,這時候我再為國出戰,會讓他更加無地自容。”
毛球仰頭看着溫斐,發現他現在散發出來的氣勢,倒真像叱咤沙場的鐵血将士。
“要想達成目的,刷滿後悔度,就必須有所行動。”
西北聯軍來犯,以驚雷之勢拿下三城。
新帝震怒,連下三道指令催促白延揚把守好邊關。
然而,不出十日,西北聯軍成功拿下飛虎關,将漠北軍戰線成功逼退三百裡。
“飯桶,一群飯桶。”南宮熾将書案上的兵書掃落在地,氣得不行。
地上跪了好幾個老臣,都是來勸他懲治白延揚的。
這白延揚隻知道紙上談兵,仗着自己手握大權,便不顧其他老将的阻攔,數次導緻漠北軍行軍失誤。
“白延揚這個蠢貨。飛虎關出了名的易守難攻,他居然連這個地方都守不住。革了他,革了他還有誰能上陣,老的老,小的小,還有誰能扛這擔子,啊?”
“陛下,陛下……”一個老臣戰戰兢兢地開口道:“還有沈将軍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可南宮熾,卻并不想被驚醒。
發完脾氣之後,他讓宮仆收拾好東西,便徑直去承澤殿看沈長歌。
承澤殿裡充斥着一股濃郁的藥味,沈長歌就睡在床上,姜太醫就坐在旁邊給他把脈。
也不知道是不是解毒的方法有了些效用,沈長歌的氣色好了許多,看得南宮熾欣喜不已。
“你們都退下吧。”等人都走了,南宮熾便坐到姜太醫方才的位子上。他看了看桌上的藥碗,伸手拿過來,一邊舀起一勺,一邊說道:“怎麼又不好好吃藥,來,朕喂你。”
沈長歌伸手擋開他伸過來的湯匙,正色道:“陛下,讓我去戰場吧。”
南宮熾把湯匙放回碗裡,再把碗擱回桌上,這短短的時間他已經收斂好臉上的表情,一轉頭又是笑容滿面:“你說什麼傻話呢,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病,漠北那邊我會找人看着的。章少秋我也讓他官複原職了,明天我就讓他去頂替掉白延揚。”
沈長歌搖了搖頭,道:“章少秋是一員猛将,但他不是一個很好的元帥。那麼多的漠北軍,他指揮不過來的。”
“那朕再去提拔幾個,實在不行就讓那些老将過去。我偌大個周國,還能被那西突和北夷吃下不成?”
“陛下。”沈長歌聲音加重,正色道,“戰場非兒戲,此事關乎到大周的安危,千萬大周百姓的生死都牽系在漠北軍身上,不是這般草率就能解決的。”
南宮熾如何能不知道,他又不是傻子,不然他這麼多年的帝王可真是白當了。他也知道沈長歌的意思,無非是要去親自統帥漠北軍。可現在他身上餘毒未清,根本就扛不住這種長期勞累的生活。
看着沈長歌臉上笃定的神情,南宮熾隻好挑明道:“長歌,我不會讓你去的,你好好治病,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過去。到時候你想去漠北,就去漠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再也不會攔着你。”
沈長歌沒有在搭話,他幹脆閉上眼睛,臉朝裡頭,不再理會他。
他變成這樣,其實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内疚感折磨着南宮熾,幾乎要令他喘不過氣來。他不想去想什麼周國,不想去想什麼打仗了。他隻想讓沈長歌活着,好好地活着。
翌日,南宮熾準時從睡夢中醒來。
這些日子以來,沈長歌一直睡在承澤殿内,他心知自己傷了他心,沈長歌必然不會想與他一起同眠,他又不想去其他宮殿裡,所以就幹脆在承澤殿的偏殿裡休息。
可他一睜眼,就看到沈長歌跪在床前不遠處,身着戎裝,而高公公捧着卷明黃聖旨跪在他旁邊,顯然已經等待多時。
“你們這是幹什麼?”南宮熾動了動,耳邊便響起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響,他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雙手已經被铐住,還是用的他之前铐沈長歌的那副精鐵手铐。
意識到狀況有些不對,南宮熾強顔歡笑道:“長歌,你這是幹什麼,快把朕解開。”
沈長歌卻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道:“逆臣沈長歌,請願前往漠北抵抗西北聯軍,請求陛下恢複臣的官銜,将兵符交給臣,讓臣為周國盡一份綿薄之力。”
“恢複官銜可以,兵符也可以給你,但不是現在,你先把病……”
不容他反對,沈長歌已先行開了口:“聖旨已拟好,請陛下過目。”
高公公便走上前去,把聖旨展開給南宮熾看。
上面寫大将軍沈念受人誣陷,經皇帝查探已證其清白,是以恢複其身份,還其兵符,命其速速前往漠北抵禦外敵。
南宮熾沒想到他竟然能為國為民做到這個地步,一時也有些驚了,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道:“長歌,你不要假傳聖旨,你乖乖的養病,國事我會處理……”
“那臣便鬥膽假傳一回吧,待平定西北,微臣再來向陛下請罪。”
沈長歌再度叩首,這一叩,已是訣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