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淵也認認真真地看着落泱,這個人一向仰慕他,将他捧得高高的,奉他為王。
他忠誠于自己,宛如虔誠的信徒。
擎淵低頭吻了上去。
落泱又欣喜,又激動,他回抱擎淵,激動得連雙手都有些顫抖。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落泱可望而不可即的,當擎淵真的對他展現出這樣真實的渴求,而并非僅僅隻是發洩時,他内心的滿足感簡直快要溢出來。
他從不後悔遇上擎淵,如果沒有他,他會在冰雪中凍成一團無知無覺的屍體。
他就是他的燭火。
照亮了他平凡而短暫的一生。
擎淵發現落泱變得更加熱情了,他抱着自己的時候,好像要把自己拽入以他為名的那片深淵裡。
他看着落泱接吻時绯紅的眼角,和眼中那層迷蒙的水霧,感覺面前這人變成了藏在河中的水鬼,将他拉扯着,一同溺亡在洶湧的浪潮之中。
兩人之間的氣氛極為歡愉和諧,直到那張大門被忽地推開來,一切便都戛然而止。
能做出這麼莽撞的事情的,必然不是蒼鹫山的小妖,隻有那個人類。
映入止白眼簾的,是靠在一起縱情擁吻的兩人。
落泱的動作驟然停了,他怔愣地看着止白,臉上浮上一絲窘迫的紅暈。
他覺得自己羞恥極了,明明他一直是長者的姿态,如今卻在這種情況下被人看到。
擎淵卻并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插曲打擾到,但他心中有些愠怒。畢竟這是他難得的對落泱有了好感的時候,可這個人類偏偏這麼不懂事,要在這種時候來打擾。他扭頭沖止白道:“關上門,滾。”
止白一張臉已是煞白,他隻聽到最後那個字,便趕緊拔腿跑了。
擎淵被人打擾,也失了興緻。他推開落泱,看着他撞到桌上,卻也并未憐惜。
他一邊整理着自己淩亂的衣襟,一邊沖落泱道:“你帶回來的沒規矩的東西。”
落泱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他知道擎淵現在脾氣不好,便也不敢再待下去,匆匆穿好衣服跑了出去。等他出了門,才發現止白就站在院子的假山旁邊,在等着他。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
最後還是止白打破了沉默。
“你要把我送走了,是麼?”他睜着大眼睛,顯得純良而無害。
落泱點點頭:“嗯。”他看了看止白,道:“山腰處有我以前住過的一個房子,我已經讓小妖打掃幹淨了。”
止白拿腳尖在地上畫了個小小的弧,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半晌,他才擡起頭來,問他:“那你會去看我麼?”
落泱看着他認真的模樣,頭一次意識到自己于他而言的重要性。
“會的。”他說。
“你……和他……。”止白想起方才看到的,又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我愛他。”
止白所有未出口的話,便都煙消雲散了。
“那,祝你幸福。”止白裝着低頭,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水漬,再一擡頭時已經恢複如常:“落泱,我可以抱抱你麼?”
“可以。”落泱伸出手。止白卻已先他一步抱了上來,胸膛貼着胸膛,少年單薄的身體緊靠着他,像一個寒冷的人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一定要來看我。”他重複着,突然仰起頭在落泱唇上親了一下,然後害怕被他反感一樣,迅速逃開了。
落泱看他,見他已跑出去好遠,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系統提示:支線人物止白喜愛值+30,後悔度+20,當前喜愛值60,後悔度20。】
“舍不得了?”擎淵不知什麼時候便來到了他身後,伸手一帶,便将他攬進自己懷裡。他用指腹摩挲着落泱的唇瓣,似乎并不喜歡這裡沾染上别人的氣息,于是他低下頭,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他還是這般反複無常,方才冷漠,現在又一副情意綿綿的模樣。
落泱自然不知道擎淵是後悔剛剛推了他,但他對擎淵一向是逆來順受的,便也沒有問他緣由,隻将方才的不愉快抛諸腦後。
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十分平靜,平靜得有些過分了。
等到衆妖嗅到來自夏王朝非同一般的危險氣息時,危險已經降臨。
帝王最怕的是什麼?當權勢與天下盡在手中,再所求的,估計就是一個長生了。
皇帝不知聽信了誰的話,認為那蒼鹫山妖祖的手中,有能令他長生不死的法寶。
黎郁一直倡導的是人妖共存,将維護蒼生安危作為自己的任務。然而當皇帝下旨,令他們前往蒼鹫山,諸殺妖祖之時,他陷入了迷茫。
妖類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沒人知道。
但萬妖環伺,人族勢單力薄,若主動挑起紛争,無異于以卵擊石。
但他偏偏又違抗不了,生而為臣,當遵君命。
他進退維谷,他不知所措。
當他回到應天閣時,他面上的郁郁之色引起了盼兮的注意。
她被抓去蒼鹫山的這些日子,一直都是擔驚受怕的,唯有真正見到黎郁時,才終于看到了她所追尋的那一絲安穩。
然而她驚魂甫定,她的靠山卻有了顧慮。
黎郁跌跌撞撞進了門來,盼兮已迎了上去。
“你怎麼了?”盼兮撫上他的臉頰,手慢慢挪移到他額頭,似乎想幫他舒緩下緊皺的眉頭,但似乎收效甚微。
黎郁握住她的手,察覺她手有些冰涼,便放在頰邊給她捂熱。
盼兮一向聰穎,黎郁也沒打算瞞她。
“皇上準備調遣軍隊進攻蒼鹫山。”
“什麼?”盼兮聞言大驚失色,“軍隊怎麼可能與妖族抗衡,這不是去送死麼?”
“是啊,所以他想讓應天閣打頭陣。”
“這簡直瘋了。”
“是瘋了,但君命如此,我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