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缺恢複意識之後,已經昏迷了一周多了。
他永遠記得住,被顧問推入海時候的絕望。
從十八歲生日顧問正式出現在自己面前開始,他從未預想過他會有如此了當直接的殺意。
難道是因為,沈時死了,他終于離開了沈時的束縛。
所以,沒有了這一層束縛,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離開,即便是以他沈缺的生命為代價,也要自由。
不行,沈時死了,而他沈缺能成為顧問,新的束縛。
沈缺剛醒時,就能看見秦越一直守在床邊上,他眼下烏黑,秦越本身就白,黑眼圈就顯得更加明顯。沈缺心裡微微愧疚,手卻不受控制的顫抖。
“沈缺,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我的天啊,媽祖保佑媽祖保佑啊。”秦越情緒激動,如果不是沈缺身上還插着管子,他恨不得立馬能抱上去。“你等一下啊,你去給你叫醫生。”
秦越真是高興過了頭,把正事給忙忘了,去床邊按了呼叫鈴,握住沈缺的手傾訴道:“你知不知道當時有多吓人,我看見了,我全部都看見了,是顧問那個小狗崽給你推下去的。”
“真的是殺千刀的,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就應該把他放到鲨魚池裡洗澡,在獅子籠裡跳舞,最後在到肉場裡分身。他居然敢傷害你,他怎麼能夠這樣做。”
聽秦越稀裡呼噜的說了一大堆,語氣間滿是氣憤又委屈。
沈缺剛想開口,醫生就進來了。
一大堆檢查過後,說是還要靜養一周看情況再選擇出院,秦越連忙應下,客氣禮貌的把醫生送走。
“謝謝你,秦越。”沈缺剛說完,就馬上咳嗽起來。
秦越見狀又急忙将病床搖起來,扶着沈缺幫他順氣:“我倆啥關系還謝不謝,你以後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
“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沈缺點頭,還是不甘心的問道,“他人呢?”
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了,不會再把後背交給顧問了。
不會再信任顧問了。
秦越聽他提起顧問就是恨鐵不成鋼:“你就真的這麼喜歡他,沈缺,你到底看上了他什麼啊。難道就因為高中對他留下的印象,你就對他這麼上心。他都想把你推到海裡喂魚了,你還想着他!”
秦越說到後面直接情緒崩潰要哭掉了,就将頭埋在沈缺的病床前,身體還在抽噎着,沈缺擡手摸頭。
“可是,小越,你是唯一一個清楚我對他所有情感的人。我會長記性的,小越。”
秦越擡頭,眼角還挂着淚珠,為沈缺這個不值錢的樣子傷心:“我是知道全部,我也已經因為你嘗試去接受他了,可他幹了什麼,他tm就是個白眼狼啊。”
沈缺看着他,眼神的躲閃和心虛被秦越盡收眼底。
“剛開始,人在我這裡,我下手不輕。兩天後賀會把人帶走了,沈家老宅裡。”
沈家老宅。
顧問在秦越那兒受了不少罪,賀會把人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在地下室的草席上,中途醫生來過。
這裡面沒有光,陰暗潮濕,實在不是養傷的地兒。
衣物破爛,沒有更換新衣服,襯衫背面破爛卷起和着血,裡面的血肉清晰可見,秦越的每條鞭子都帶着倒刺,他每抽一下,就會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要推他,但顧問一句話也沒說。
永遠沒有答案。
可顧問,隻能去執行那個命令。
他沒有選擇,他承擔不起違抗的後果。
每一個鞭子的後面,他也想問賀會啊,為什麼啊。
這時,地下室的門開了。
賀會穿着皮鞋在地下室泛起回音,顧問的眼腫了,睜開也看不到,索性就閉着眼。就聽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
終于聽見那聲音:“沈缺醒了。”
沈缺醒了,顧問想,自己這算是安心了嗎。
可是,沈缺不會死啊,顧問能很輕賤的死掉,沈缺是死不掉的。
幸虧他,醒了。
“這件事情之後,他會全面接手沈家,你以後就沒有任務了。那個人會得到所有的治療,至于你,沈缺會怎麼對待你,我沒有辦法保證。”
聽到這裡,顧問開始發笑。
沈時栓住他的籌碼,被轉交給了賀會。
可是做這麼多的無用功,又能改變些什麼。
隻是為了,看他的笑話,是吧。
他這一生,過得就像是一條狗。
隻要是誰拿着這條鍊子,他就會聽命于誰。
賀會走後,顧問想着應該沒有人會來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