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下室,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地下二層,和車庫隔斷開,裡面有完整的設施,自己躺着的地方,是個雜物間。
沒有人給他開燈,顧問隻能靠着聽覺來分辨發生的事,數不清過了多少秒,他聽見地下室的門又一次打開。
“沈缺,你現在應該清楚,你需要靜養!”
秦越的聲音,太聒噪了,顧問使勁睜開眼睛,門被推開,雜物間才有了一絲光線。避光久了,眼睛突兀的不适應,緊緊閉上。
偏過頭,似乎不想面對門口的人。
沈缺沒想到,顧問會是這副慘樣。
秦越的手段狠,自己是清楚的,可他對顧問真的算恨之入骨了,沈缺都有些不忍心的去看了。
秦越急忙抹開責任:“我下手是沒輕沒重,賀會也沒想着給他留命啊,他都被接走三天了,但凡有個醫生好好醫治也不會成這個樣子的。”
秦越說的沒錯,接過來将人不管不顧的都在這,無疑是讓他等死。
“沒事,秦越,我想自己解決這事,可以嗎?”沈缺臉色蒼白,剛剛情緒激動從醫院出來時就感受到後背的傷口還在作痛。
沈缺對秦越,是懇求。
秦越陪了沈缺二十年,自然不會拒絕,遞給沈缺從醫院帶出來的藥,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個保溫杯,全然給了沈缺:“行,我答應你,但你必須先把藥給吃了。”
這是條件。
沈缺接過藥,就着溫水喝下。
繼而又聽見秦越說道:“這隻能是最後一次,下一次,我一定會把他丢進鲨魚池。”
顧問能夠感受到,沈缺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是在顫抖。
他這是在害怕嗎,還是說在心疼。
怎麼可能,他這種千嬌萬寵的少爺,會心疼一個暖床的保镖嗎?
不會的,顧問即刻否定。
沈缺看他現在這副樣子,心裡确實是揪着疼,可還是問出了那個沒有答案的問題:“為什麼啊,顧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在我全心相信你時背叛我,為什麼要把我推進海裡,為什麼……不逃走。
顧問默然,撇過頭去,不想回答。
“你就這麼讨厭我,連裝都不想裝了,隻是想讓我死,對嗎?”
沈缺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貌似隻有這種他認為最慘的結果,才能夠解釋現在的一切。
還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答。
本以為隻是這樣耗下去了,顧問開口了:“對。”
對?哪個對了?
讨厭?僞裝?還是想讓沈缺死?
沈缺呆愣了好久,隻想把那個字當作是幻聽。
可顧問又一次強調:“我想讓你死,我讨厭你。”
“為什麼?沈時對你的脅迫你都要算在我頭上嗎,這算什麼,我為什麼要承擔這種後果!”沈缺一炸就火,“我對你不好嗎,我把你從沈時身邊帶出來,給了你現在的生活。”
如果不是沈缺,顧問還要在沈時身邊做事。
不是還要遭受沈時的使喚嗎,他不應該感恩戴德的謝謝自己,将他解救出來嗎。那現在又想讓自己死,又想幹什麼。
但沈缺不知道,就是因為他表現得對顧問過于上心,沈時才會對顧問進一步下狠手。
“不是嗎,沈缺,你享受着所有,可你卻不想承擔負面影響。你坐着香江頭一把交椅,無數人忠心聽命你,不都是因為你爹是沈時嗎。那你想撇清關系,将自己塑造成一個受害者的樣子,可能嗎?”顧問一語點破,“我現在最想看見的,就是你死。”
沈缺回過神,理清楚顧問話裡的意思,從激動到冷靜,最後井條有理。他接受了顧問想要他死的事實,也接受了兩人現在勢如水火的關系。
那現在,不就隻能耗着了嗎。
沈缺現在隻想打造鎖鍊,将顧問鎖在家裡。他出不了門,和外界隔絕聯系,能夠依靠的人,隻有自己。
“可惜你看不到,你沒有辦法親手殺了沈時,你也沒有機會親眼見證我的死亡。聽話一點,可以嗎,我不喜歡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
沈缺拿起手機,撥通了李叔的電話:“李叔,找個醫生來吧。”
“心軟?怎麼可能,我隻是不想看到那些傷痕潰爛,看上去有些讓人惡心。”沈缺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顧問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叔,多調些人手來吧,我後面都會待在老宅的。”
沈缺挂斷了電話,顧問有些撐不住了,意識昏沉的睡了過去。
他想,如果自己這時候死了,算不算解脫了。
可是他如果死了,媽媽的藥怎麼辦啊。
媽媽還在他們手裡,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