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聽到沈缺提及易平的事情,腦中瞬間就是一陣空白。
他知道了。
完了。
顧問陷入短暫的沉默,沈缺撇過頭看着遠處站着的楊汵,似乎了然。
什麼時候開始的呀,自己怎麼沒發覺呢。
這一刻,沈缺覺得自己真不如沈時。
一開始覺得兩人之間最大的隔閡,是沈時。
到現在,這才發現,這原來就是個笑話。
“是我偷走了你的愛嗎,是我願意出生就沒有媽媽的嗎。顧問你别忘了,我媽媽是為了救你而死的。”
柳夙全部都說出來了,顧家用顧問去要挾沈時,沈時是不在乎的。可是清沅在乎,她做出了讓步,想要保全孩子。
顧問不是不知道,對上沈缺立馬啞口無言。
兩人無言,沈缺在下山的途中,遇見了上來的秦父。
秦父手裡還拿着秦越的手表,三步并兩步走上去提着顧問的領子一拳下去。
眼底下面全是紅血絲,手上的青筋暴起,這一拳下去顧問立馬吐了口血霧出來。
結束後,沈缺去拉秦父,發現秦父的手,在發抖。
“秦叔叔,找到秦越了嗎。”沈缺開口問道。
秦父用着另外一隻手,對着沈缺下去就是一巴掌。
隻不過在要打到的時候,停住了。
秦父看着滿臉焦急的沈缺,終究還是下不去手,最後懸在空中的手,抱住沈缺的後背。
這麼大個人,抱着沈缺眼淚終究是控制不住了。
沈缺瞬間呆滞,手足無措的抱住秦父:“沒事的,秦叔叔,我們現在将秦越送到醫院,還有希望的。”
這瞬間,沈缺才看清楚剛才秦父握成拳頭的手還拿着塊布料。
是秦越早上出門之前穿的衣服的料子。
“秦叔叔,我們不能耗下去了,秦越要馬上受到治療啊。”
顧問似乎猜到了結局,站在後面不說話。
秦父的手摸上沈缺的頭:“别找了,秦越死了。”
秦越死了!
沈缺清楚知道中了槍的人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怎麼可能會有生還的可能。
但現在自己真真切切的聽到了這句話,沈缺才感受到錐心的痛。
秦父松開沈缺,道:“我要帶他回家。”
随即将之前秦越給自己的手表,重新還給了沈缺。
這塊表是秦越最喜歡的表,是沈缺送給他的。一直在家裡面念着,秦父好幾次嫌他煩得很。
說什麼這算是友誼的象征,說他和沈時都沒有,沒有自己和沈缺的關系要好。
沈缺看着手上的這塊表,秦父本來就是強弩之末,現在還強撐着說要帶秦越回家。
這塊表很幹淨,主人經常呵護,也沒有其他的問題。
沈缺看着手上的表出了神,秦父走了幾步,轉身又對着顧問說道:“我等着你來。”
沈缺雙手顫抖,拿着表的手逐漸不穩。
剛剛停滞住的眼淚如今又是加倍湧出。
不是說好會回來嗎,上次的番茄炒蛋那麼難吃,不是說要重新做嗎。
怎麼打架的時候還要把表給摘下來呀,就真的這麼重要嗎。
這件事情不告訴我,是不是就知道顧問就沖着我來的,所以你不願意讓我受委屈。
秦越啊,你走了,我就不會好好吃藥了。
沈缺閉眼,滿眼就是秦越從小到大的樣子。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兩個人就認識了。
時間長到,沈缺都有些記不清楚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樣子。
顧問看着沈缺蜷縮着身子,肩膀一直聳動。
沈缺隻覺得胃很痛,撐起來到邊上吐了出來,晚上吃的本來就不多,現在更是沒有了。
顧問走向前,聽見沈缺惡語相向:“你滿意了,我現在身邊真的沒有人了。”
顧問剛想解釋,說道不是的。
“我還想,你要的隻是這些,倒也不錯。是我害了秦越,我就該讓他在地下室殺了你,我就不應該次次阻止他,是我的自私害了他。”沈缺苦笑道。
顧問站在原地,自己能說什麼,槍是秦越遞給來開槍的,也不是自己推下去。
他不會信的,換做是自己也不會信的。
就為了栽贓陷害一個人,選擇自殺。
誰會相信啊。
“你就應該早點死掉,我就不會變成沒有媽媽的孩子。秦越依舊會和我流連各處奢侈場所,我的左膀右臂。”
沈缺眼框通紅,眼尾更是引人憐愛:“所以,顧問。自此,我不會讓你好過,你這種人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
“那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人,你說不讓我好過就不讓我好過。你有那個能力嗎,離開了一群人的扶持,你以為你是光鮮亮麗的家主,你這種性格的人放在大陸,你去工地都不會有人要!”
顧問成功被激怒:“你不是問我要什麼嗎,沈缺,我告訴你,我要你家破人亡,我要你和我體驗一樣的痛苦。”
沈缺直勾勾的盯着他,又吐了第二次。
顧問苦笑道:“不好受是吧,記住這種痛。你帶給我的全是這種,我隻不過是開始慢慢報複而已,這就承受不住了。”
自己當時用盡全力但還是沒有見到芳姨的那種痛苦,比你更刺骨。
沈缺自嘲:“當時真的是瞎了眼。”
沈缺利落的拿槍上膛,對着顧問的左肩就是一槍。
槍聲響徹山間,楊汵上前扶住顧問。
到這一刻,顧問才願意相信,秦越做的很成功。
“沈缺,你給我來真的。”
“不要開槍,我們走。”随後顧問捂住身上的窟窿,似乎不太想多呆,跟着自己的人離開。
“顧問,隻要我沒死,我會親手取走你的性命。”沈缺的情緒波動太大,又一次幹嘔,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
顧問走之前又不甘心看了眼沈缺,确定有人照顧他這才離開。
肩膀好疼,心也是。
這下子就真的就是,撕破臉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