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及善輕輕掩上院門,又站回不遠處的牆角。
楊春花将水桶放在地上,敲了敲房門,輕聲開口,“明空法師,我來送水。”
“進來吧。”武媚娘的聲音在屋内想起。
楊春花拎着水,目不斜視地走了進去。
武媚娘面帶笑意地站在一邊,“放這兒就好。”
楊春花放下水,垂眸看着地面,“一會兒暮鐘敲響,是否需要将餐食送過來?”
武媚娘偏頭看了眼放下床幔的床,沉默幾息,緩緩回答,“到時再說吧。”
而她話音剛落,就聽床幔裡傳來那熟悉的溫和聲音,“到時送過來。”
楊春花擡頭看向武媚娘,眼睛亮晶晶的,藏不住笑意,“是,陛下。”
武媚娘看着促狹的侍女,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好了,你先出去吧。”
楊春花沉穩地走出房門,掩上房門。
房間裡,武媚娘眉頭微蹙,柔聲擔憂,“陛下,到時您若沒有現身,恐怕有人非議。”
李治半擁着武媚娘,手指撫過她的眉頭,“媚娘無需多想,這等小事就留給朕操心吧。”
武媚娘滿眼信賴地看向李治,莞爾一笑,“好。”
李治将頭埋在武媚娘的肩上,聞着她的味道,聲音悶悶地說,“媚娘,朕真的很想你。”
武媚娘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脊背,“妾也很想陛下。一想到陛下剛登大寶,辛苦非常,妾就輾轉難眠,日夜為您祈福。”
李治将武媚娘抱得更緊了。他悶悶地繼續說,“還是媚娘知道心疼朕。”
兩人低語溫存,李治仿佛回到了當年的翠微宮,找回了當時的放松。
他說着朝臣勢力,後宮糾紛,那些讓他疲憊又必須要處理的大事小情。
武媚娘認真地聽着,偶爾會做出一兩句精準卻合禮的點評。修行佛法隻是賦予了她平和和沉靜,卻沒有收走她的真知灼見。
另一邊,随着暮鐘響起,随李治來到感業寺的臣屬們已經幾個時辰沒見過皇上了。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暗地裡交換着眼神。這段時間,有心人已經打聽到那個“明空”法師的底細。
等楊春花來膳堂取餐食時,有心人們也很快得知她帶走了多少餐食。
天色漸暗,李治和武媚娘用過晚飯。話猶未盡的兩人隻得依依惜别。
李治許下承諾,“媚娘,等朕。”
武媚娘笑着應和,“妾就在這裡,等您。”
待李治和臣屬們回宮,一個小道消息就悄悄地在宮裡宮外流傳起來。
“陛下在宮外行香的時候看上了一個尼姑。”
此時,李治剛剛穩定朝堂,和百官還在磨合當中。即便是長孫無忌、褚遂良這樣的托孤重臣,也不會為了這點桃色事件和李治鬧矛盾。就算是先帝的才人,又不是沒發生過類似的事,這也隻是李家人的家事。畢竟,這大唐終究是李家人的大唐。
說到底,隻是一個宮外的尼姑,皇帝的私情。
而且相比于愈演愈烈的後宮糾紛,這為實是掀不起多大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