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壓抑着情緒,規規矩矩地行禮,“拜見昭儀娘娘。”
武昭儀趕忙上前将其扶起,“母親無需多禮。”
兩人相視,楊氏淚流滿面。她伸出手,顫抖着撫摸着武昭儀的臉。
武昭儀擦去楊氏的眼淚,笑着說,“母親,今天能見面,是喜事,别哭了。”
說完,武昭儀便拉着楊氏坐下,并親自給她倒了杯茶。
楊春花上前給楊氏行禮,“夫人,婢是楊春花。真是好久不見,夫人可否安康啊?”
有了這個插曲,楊氏的情緒勉強平複了一些。她讓楊春花免禮,不禁感歎,“真是女大十八變,我都快認不出春花了。”
楊春花笑着回答,“夫人您卻是一如往常啊。”
随後,她便退到一旁角落,給母女倆留出說話的空間。
楊氏看了看進退得當的楊春花,又看向端莊沉靜的武昭儀,又忍不住感歎,“你們都長大了啊。”
然後,她回憶起武昭儀小時候的淘氣、毛躁,講起那些藏在記憶深處的趣事。
武昭儀握着她的手,耐心地聽她講着,時不時給楊氏的茶杯裡蓄水。
兩人相視一笑,因為多年未見和身份差距帶來的不自覺的陌生和拘謹終于消散了。
楊氏起身來到武昭儀面前,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肚子,感歎道,“從我接到旨意,說你有喜了,還被封為昭儀,讓我進宮陪護,到現在真真切切地見到你,這一切跟做夢一樣。”
武昭儀輕輕拍了拍楊氏的手,“是真的。”
楊氏長舒一口氣,“是真的,這真是否極泰來啊。”
随後,楊氏起身坐回去,喝了口茶,斟酌着開口,“當今朝裡是有些楊氏子弟的,要不要我聯絡聯絡他們?你現在是懷有龍種的昭儀娘娘,正得陛下恩寵,他們是很樂意與咱們往來的。”
雖然武士彟去世後,楊氏回到了弘農楊氏,也得到了親生兄弟姐妹的照顧,但是楊氏作為一個孀居的出嫁女,平日裡族人對其并不熱絡,更别提在朝為官的了,估計連她們這一脈有沒有她這個人都不知道。
話雖如此,常言道“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如今武昭儀得勢,又沒有強力的娘家,弘農楊氏如果與其親近,會是一筆很不錯的投資。楊氏會向武昭儀肯定地說“他們樂意與咱們往來”,也是因為來之前得到了家族一些人的暗示。
然而,武昭儀卻并非這麼想。她知道李治寵愛她,有部分原因是她不會再引入新的世家勢力。她既然想要做李治的政治夥伴,必然是要和世家站在對立面的。即便是暫時拉攏弘農楊氏,能夠得到一些助力,但是與讓李治對她失去信任的風險相比,完全是得不償失的。
于是,她果斷拒絕了楊氏的提議。她嚴肅地看着楊氏,“母親以後切勿再提這些,我心裡隻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