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沉默地看着那佛經上中正有骨的字，半響後歎息一聲，“罷了，這佛經，我收了。之後如果還有，我也都要了。你去書鋪打聽好市價，按兩倍的價錢給她。”

“好。”他聽出了母親的話外之音，也想起了當初父親戰死沙場，十四歲的自己剛襲爵時，面對打秋風的、妄圖幹預自己婚姻的、甚至想要入主他們家的親戚們，母親從容地解決了他們，守護着自己和弟弟，讓自己平靜地長大，重振門楣。

聽到他的應答，母親又補充道，“這些不用告訴那法師，隻說是賣出去了便好。”

後來，他們變得更加熟絡了。在一起守在房門外的時間裡，兩人談論着彼此過去的故事和當下發生的趣事。他也從楊春花口中聽到了更多的“明空法師”。每次說到“明空法師”的時候，楊春花的眼神總是很溫柔，滿含笑意。當時，他和楊春花還隻是朋友，隻是欣賞她們兩人深厚的主從情分。

而如今，他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當初在來洛陽的路上，他逐漸看清了自己的心意，還因為楊春花奉皇後娘娘之命慰問他們這些侍衛時，侍衛兄弟們私下談論起對楊春花的欣賞，而心生防備和醋意。如今看來，雖然兄弟們要防備，但是不可戰勝的防備對象早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在楊春花身邊了，是皇後娘娘啊！

王及善越想越心煩，越想越沮喪。他看着含笑的楊春花，抿了抿唇，垂下眼眸，小聲嘟囔着，“宮裡都有的，想來阿姐也不用我帶的。”

楊春花看着嘟嘟嚷嚷的、一副委屈可憐相的二十五歲大隻男青年，似乎聞到了上好的茶味兒，心情變得很不錯。她笑着上前半步，踮起腳挽着王及善的脖子，将他的腦袋往下拉了拉，然後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巴。

在王及善想要更進一步之前，楊春花又退回原地，捂住他追上來的嘴巴，笑着說道，“宮裡的是皇後娘娘賞我的，你帶來的是你給我的，這是兩回事兒。剛剛的吻是對你心意的獎勵。等你帶來梨子了，再給你新的獎勵。”

王及善看着楊春花如春水般的眼睛，又将目光移向捂着自己嘴的那隻手的手腕上帶着的青色玉镯，隻覺自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内心像是揣進了一窩活潑的兔子，又像是吹進了一陣燥熱的春風，現在就想跑到抱德寺把樹上的梨全都摘下來給楊春花。

他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自己想要立刻擁吻楊春花的沖動，隻是克制地親了親她的手心，随後聽話地退回原地，紅着耳朵邊認真地看着楊春花，“說到做到。”

楊春花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