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太宗怒斥,“山東士族世代衰微,全無官宦人物,販鬻婚姻,是無禮也;依托富貴,是無恥也。(《 唐會要 ·卷三十六》)”
随後,太宗命高士廉等人重修《氏族志》,這次以皇族李氏為首,外戚次之,博陵崔氏(崔民幹)被列為第三等。
《氏族志》隻是觸動了以往的門第等差傳統,隻考慮當朝做官情況,不考慮曆代做官情況,所以它并不否認門閥觀念,隻是側重于扶持新統治集團所在階級,也就是關隴士族,同時也使部分出身庶族地主的李唐新貴獲得士族身份。
李治即位後,由于關隴集團對其的掣肘,出于打擊權臣、鞏固君權、提拔心腹的需要,在廢王立武這一取得朝堂主動權的标志性事件後,改修《氏族志》便也成了順理成章的。
顯慶四年新修成的《姓氏錄》以當朝品味為等第标準,比《氏族志》落實得更徹底,當朝無官至的舊士族全部被排除在外,而以軍功入五品的兵卒卻位列其中。
而這讓很多妄圖通過《姓氏錄》重彰舊日光輝的落末士族很是失望。他們以為李治重修《姓氏錄》隻是針對關隴士族,仍然會和《氏族志》一樣遵守門閥觀念。沒想到《姓氏錄》不僅從293姓削減為235姓,還完全以官品排列,一些落末士族直接被排除在外。
更讓這些士族出身的缙紳士大夫感到不滿的是,他們向來看不起的武夫兵卒竟然被列入其中。如果隻是皇後四家被列為一等,他們也就忍了,畢竟《氏族志》裡也是李唐王室和外戚位列一二等,但是現在讓一群當兵的排在他們頭上,那就完全忍不了了。
于是,這些缙紳士大夫嘩然憤慨,紛紛表示不被選入《姓氏錄》最好,選進去才是丢人。他們還将《姓氏錄》譏諷為“勳格”,可以理解為沒什麼文化底蘊的暴發戶。
然而無論這些缙紳士大夫如何譏諷,甚至用文字大書特書,李義府還是上奏李治,收回并焚毀了過去派發全國的《氏族志》,轉而将《姓氏錄》通行全國。
對此,這些缙紳士大夫表示,哎……佞臣!哎……妖後!
反正第一等姓氏中有武皇後,主要參修者李義府、許敬宗等人也是當初支持廢王立武的意見領袖,不敢大聲辱罵李治,蛐蛐他們這些人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勝利者哪裡會在乎失敗者的無能狂怒,盡管《姓氏錄》仍然無法徹底改變“五姓七望”的門閥觀念,但是武皇後的聲名卻随着《姓氏錄》發行全國而得以彰顯,别管好的壞的,反正是為人所知了。
武皇後也切實從中意識到了,聲望對于個人乃至家族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