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确認名字開始，呂小女慢慢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徐複認真記着，時不時對幾處細節進行詢問。呂小女也努力回憶，盡量回答。

就這樣一村一村、一城一城地收集、記錄着，待徐複回到并州城中，其他前往士族郡君家中的采風使大多已經上交了自己的記錄。

從開始行動到如今初步獲得資料，已經将近半個月了。相比于其他人前往的多是繁華之地，交通便利，往來彙報工作進展及時。徐複前往的地方多較為偏遠，為了省去路途勞頓，也是節省時間，他很少回來當面彙報工作進展，往往是以書面形式彙報。

其他人已經熟絡起來，甚至回來彙報時見面了會約個飯，相互訴說彼此在工作中遇到了奇聞趣事或是刁難。就像當初楊春花說得那樣，他們有了交情，甚至互相引為知己。

而他們卻與徐複并不熟絡，有時候甚至想不起來衙署裡還有這麼個人。就算是想起來了，也不過或是覺得他為了出風頭故意選擇難啃的骨頭，或是覺得他見識不高，不知道與高門聯絡感情，為前途鋪路。

等徐複回到并州城，收拾一番後将收集、記錄的材料交給楊春花後，他便休假回家了。

同僚好友給他接風洗塵，便說起見過好幾次其他人聚餐交際，很是熱絡，而他卻不見蹤影，還打趣他的清正之名恐怕要變成孤僻清高了。

還有好友看着他消瘦、粗糙、變黑了不少，忍不住說他不該攬下記錄平民郡君的事兒，實在不行分一分也好，何必都攬到自己身上。現在好了，别人一個個的都和并州士族有了交情，彼此之間也互通有無，以後在官場估計也吃得更開了。而他舟車勞頓，風水日曬，卻和主持此事的楊春花都沒見上幾面，更别說多交幾個朋友了。

徐複看着好友一副“他太老實，吃了大虧”的模樣，反而笑了起來。

“你還能笑得出來？”好友更是痛心疾首了。

徐複趕忙謝謝好友的關心，随後才說自己并不後悔，甚至覺得往下面走了一遭，很有收獲，更加知道何為民情，何為民心。這倒不是說場面話，雖然他也想仕途光明順遂，但是讀得聖賢書，知曉古今事，見識世間情，他并不想為了爬得更高而汲汲營營，而是爬得更高而能做得更多。

好友向來知道他的志向，也是因為知道他是真的品行清正，願意與他往來，而非官場上常見的虛與委蛇。不過也正是知道他的志向，好友才會為他可能錯失了結交貴人的機會而感到惋惜。

徐複看着好友的神色，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自己會定期以書信的形式向楊春花彙報工作，而楊春花也會回複的事。

楊春花到底是後宮女官，又牽扯到武皇後參政，他還沒想好要不要與這一勢力扯上太大的關系。而且，雖然他自負才能不錯，但是并非顯貴之家，不過一微末小官，所以說不好人家楊尚宮也沒有要拉攏、結交他的意思。

好友看着一臉平和的徐複，隻能歎息一聲，招呼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