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何時走?”
“明日。”
“嗯,我為姐姐收拾行囊。”玉露抿唇,聲音微顫。
沈寒衣想說不必,話都到了嘴邊,但看着玉露這副模樣,她不僅沒說還出口道謝。
她不知道為什麼,隻是内心似乎有道聲音在告訴她,這樣做是對的。
玉露接受了分别的事實,打算回屋好好為她備些東西。
離開閣樓前,她停在門邊躊躇幾刻,還是說出自己的看法:
“姐姐若信我,一定要提防那位謝家後人。”
“我信。”
看來謝微塵的僞裝并不高明,不論是喬媖還是玉露,都有所懷疑。
如此,沈寒衣還真不知該說他簡單,還是不簡單。
但這不重要,終究不是同路人,他的心思再不單純,也妨礙不了她。
凝霜劍靠在桌邊,沈寒衣凝視良久。
“大言山·······”
終于還是回到起始之地。
沈寒衣熄了幾盞燭火,隻留一盞用來連夜繪制路線圖。
先離開大漠,從吳新鎮啟程,一路向東南。可途中山脈連綿,車馬難行,定然會耽擱不少時日。
若是急倒可使用速行符,隻是這符最耗靈力。以她如今的狀況,又要行遠路,定然不能耗費過多靈力。否則導緻亡息不穩,到了大言山,也無力調查。
好在她一人趕路,行裝輕便,至多不過一個月,便能到大言山。
沈寒衣定下路線後,一刻也不耽誤,當下便尋了幾件便于攜帶的法器。
都收拾妥當了,沈寒衣才想起個人,她倒是将謝微塵忙忘了。
眼看夜色已深,到了人族熟睡之時,此刻也不便提醒。
隻好明日早晨再告知他,他來去匆匆,想來也沒什麼可收拾的。
這一夜,她和衣而眠。
豎日,謝微塵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或許不能說敲,而是砸更貼切些。
外頭的人砸了幾下,便走遠了,聽着腳步聲有幾分急促。
這般響動,一聽便知是沈前輩身邊那位姑娘。
謝微塵穿好衣服,捏訣整理一番才走出去。
堂内,木椅上的女子一如往常,臉上覆着面紗。她正把玩着一隻流光璀璨的镯子,镯身玄黑,寬約兩指,嵌着鎏金紋路。
“沈前輩,今日有事?”
謝微塵捶着自己的肩,到她對面坐下。
“戴上。”
沈寒衣将镯子遞給他。
“哦,好。”
謝微塵沒看出這是什麼,但他如今還是盡量不要讓她感到厭煩。
祖父的事,他還得從她口中打探。
戴上後,謝微塵邊端詳,邊問:
“這是做什麼用的?”
“大漠危機四伏,若你我走散,你可用此物對付低等妖獸。”
“我們要去大漠?為何?”
沈寒衣側目,淡淡道:
“送你離開。”
謝微塵按着镯子,眼中滿是無措,仿佛被這話唬住。
“這麼突然?我還未準備。”
沈寒衣沒有做多解釋,反而被站在樓梯上的玉露聽見了。
她走下階梯,譏笑道:
“你有什麼可準備的,來了不過三兩日,便不舍了?難不成要将你屋中的桌椅床櫃全帶走?”
玉露将手掌大小的錦囊遞給沈寒衣,沈寒衣系好後,對謝微塵道:
“一炷香後啟程。”
謝微塵見沒了轉圜的餘地,隻好回屋子裡收拾。
他整理好包袱,視線掃過桌角邊的長條錦盒。
那是前幾日,沈寒衣送的發帶,他還未戴過。
謝微塵的手指停留在發帶上,眸光微斂,猶豫再三,他還是解開發上系的那根,換上沈寒衣贈的。
“姐姐,你許久不入塵世,定要小心。另外,靈丹……”
沈寒衣明白她的欲言又止,這也正是她自己最憂心的事。
可事到如今,她隻能前行。更何況,難道前路便沒有解決的辦法?
世間之大,法理萬千,自有他法。
“無妨,我前日服下一枚,暫且不用擔憂。”
玉露緊貼着她站立,心中酸澀。她鮮少與姐姐這樣親密,好不容易近了些,卻是分别的時候。
“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一切,姐姐在外隻管放心。”
“嗯,珍重。”沈寒衣回握她的手。
天光大亮之前,東巷走出兩人。
一人提劍,一人背着包袱,并肩離城,向着遠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