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劍屏看着伊莉西亞離開,有些遺憾地停下翻找的手。
看來下次要随身帶些手帕。
伊莉西亞邊走邊低頭眨了眨眼,把眼底那點淚意憋回去。
小時候和芬尼安關系還沒這麼好的時候,伊莉西亞偶爾會賣可憐裝哭,芬尼安雖然明知道她是演的,但還是硬不下心拒絕她的請求。
不過後來長大了一些,芬尼安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倒也用不上這些演技了。
雨停了一會兒,又下了起來。
很小很細的微涼雨絲,幾乎看不清楚,隻能靠着撲面而來的冰涼水意辨别。
到處都是明亮清新的綠色,天邊突然有火燒雲,伊莉西亞站在細雨裡,看着雲層越來越紅,周圍沒有人,隻有四聲杜鵑的啼叫。
身後的雲層是另一番景色。
半邊墨色的積雲已經被風推遠,遙遙露出天青色的天際,融在沁涼的雨裡。
伊莉西亞遙望着天空,被雨水打濕的臉上忽的流下一滴淚。
連伊莉西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因為那一點點難過落淚呢,還是因為眼前的景色幸福到流淚了。
明明前一刻還在暴君的寝宮裡提心吊膽,覺得世界上隻剩下哥哥還愛她,現在看着這片雲,伊莉西亞卻仍然覺得如此幸福。
大概這就是活着的意義吧。
走回廊下,立刻就有侍從遞來毛巾,伊莉西亞接過擦了擦臉上的水珠,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遠處高聳的宮殿裡,燕南策披着浴袍站在窗邊,陸劍屏站在他身後。
“她為什麼哭了?”在他房間裡都隻出了點淚花,并沒有流淚。
陸劍屏也很迷惑,“不知道,陛下,大概是你說的話傷了公主殿下的心。”
燕南策離他遠了點,“别說這種惡心的話。”
他眺望着遠處的行廊,伊莉西亞早已看不見了。
半晌,燕南策回過頭:“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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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時,伊莉西亞收到了來自皇帝的禮物。
應該是禮物吧?看着被侍從恭敬端過來的長劍,伊莉西亞思考着皇帝會不會還有别的暗示。
但想了想,皇帝折騰她想來很直接,不搞這些複雜的彎彎繞繞。
拿起長劍,伊莉西亞仔細端詳着。
這把劍洛薩特帝國的每個人應該都認識,黑色為主,帶着金色的暗紋,鋒利無匹,皇帝每次出征都是帶着這把劍,斬下無數星獸。
伊莉西亞的精神力試探地靠過去,沒有被排斥,前任主人的精神力印記被抹得幹幹淨淨。
用料大概是全帝國最好最稀有的礦石,伊莉西亞分辨不出來,但即使是芬尼安那把赤宮銀的劍,也沒有這把長劍用起來順手,精神力幾乎是毫無滞澀得通過劍鋒流淌而出,帶着肅殺之意斬向花瓶。
伊莉西亞折下的海棠花枝連帶花瓶後的柱子被一同斬斷,侍從驚呼着拉開伊莉西亞,然後戰戰兢兢地把伊莉西亞請出門,收拾房間裡的殘局。
伊莉西亞穿着睡衣握着劍,站在門口看他們擠在房間裡打掃,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
門口的侍女忽然俯身行禮。
還未轉身,伊莉西亞就聞到了那股冷肅的味道。
燕南策的手搭在伊莉西亞肩上,饒有興緻地往裡看去:“看起來你用得很順手啊,公主。”
伊莉西亞搞不懂他為什麼老喊公主,應了一聲,然後一動不動的和他一起看裡面的侍從打掃殘局。
所有人的速度忽地加快,幾乎快出殘影來,迅速收拾好了房間,然後膽戰心驚地來請示兩位可以進去了。
伊莉西亞擡頭看了看皇帝:“您要進來嗎?”
皇帝已經攬着她往裡走了。
一進來,燕南策的目光就自動鎖定了窗邊的搖椅,上面鋪了柔軟的毯子和靠墊,看起來非常适合睡覺。
他自然地走過去躺下,伸手招了招:“給我搖一下。”
伊莉西亞站在他旁邊推了一下,搖椅晃動起來。
有點不爽,伊莉西亞蓦然升起一種被搶了玩具一樣的不悅,在燕南策看向她時,沉默地表達不高興。
說推一下就隻推一下。
皇帝涼飕飕的聲音傳來,“哦對,你那個繼兄,”他加重了一點聲音,刻意強調了那兩個字,“你要見他嗎?”
伊莉西亞的眼睛亮起來,伸手給他推着搖椅,“要,謝謝陛下。”
在燕南策再次看過來之前,她迅速改口:“謝謝父親。”
皇帝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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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尼安被通知可以進皇宮看望伊莉西亞時,實實在在被震驚到了。
不是,這才短短幾天啊,伊莉西亞逃過了陛下的追殺不說,還拿到了光腦,現在還能邀請他去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