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解釋一下。”
徐吟寒晃晃手中的令紙,從容不迫繼續,“你的命,和這個。”
“都歸我了。”
*
明越将寫好的懸賞令給了店小二後,忽然就被請進了一個單獨的廂房,茶酒飯食齊備,還有數十個仆從伺候着,屬實受寵若驚。
但她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頭。
她的懸賞令會有人接嗎?會是何人接?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她越想越心煩意亂,抿了口剛沏好的熱茶,店小二在此時敲門而入,殷勤道:“小姐,您的懸賞令已被天字号高手接下,代号十一,馬上就會與您交接。”
“執令期間,他将無條件服從懸賞令的内容,與您的命令。”
明越懸着的一顆心稍稍有些松懈,又裝模作樣捧起茶杯,慢悠悠道:“盡快吧。”
“好的。”
店小二忙不疊退出去。
屋門一關,明越立刻來了精神,将桌子上沒用過的糕點都收進了她的竹簍裡,仔細戴好兜帽,滿心都是即将出城的歡喜。
然還沒等到人來,她在欣賞樓下的景色時,發現城裡巡邏的一隊将士正朝貴月樓而來。
很快,大堂就傳來了将士下令搜人的聲音。
這是二樓,明越已經沒有了逃出貴月樓的機會。而且這間廂房也并沒有什麼能藏人的地方。
她焦急的繞着廂房打轉,門口傳來一道清晰的敲門聲。
她整個身子都凝滞在原地,聲音有些發顫:“是誰?”
說罷,明越抱着竹簍閉緊了眼。
她東躲西藏的這些日子,已經摸清了朝廷重點搜查的地方,因着這裡的把守不嚴,她才敢逗留多日,想一個出城的法子。
但畢竟還在朝都的地界,城中巡邏的人保不齊就見過她的真容,一被認出,那她就真的前功盡棄了。
明越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時,聽見一道清越的男聲:“十一。”
十一?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想起了店小二的話。
那就是接她懸賞令的高手?
聽聲音,應該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
緊接着,那人又敲了敲門:“怎麼了?”
搜查聲愈來愈近,明越咬牙放下竹簍,開了條門縫,入目便是少年垂落身側的手。
指節白皙修長,隐約現出青色的經絡,虎口處有常年握劍而生出的薄繭。
來不及多看一眼,她拉住少年的手将他拽進屋裡,在将士即将上樓前關上門。
“砰”的一聲。
明越下意識在唇邊豎起食指,仰面看見那半副銀質面具稍有愣怔,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用氣音說出事先準備好的措辭。
“一個考驗。”
“帶我從貴月樓出去,不被任何人發現。”
……
這是明越想到的,唯一能不引起這人的懷疑,還能安全離開貴月樓的辦法。
因為太過緊張,她緊握着少年的手,在少年低眼打量她時,有點心虛的躲閃視線。
“考驗?”
徐吟寒看着這個能付得起萬金懸賞,卻衣衫簡陋的姑娘,疑惑的重複。
明越點點頭,鼓起勇氣看過去。
她才後知後覺,她見過這個人,認識少年臉頰上的一道血痕。
他的手也沒什麼溫度,和他用來看她的目光一樣,冰冷而漠然。
門外的動靜由遠及近,明越再也等不下去,補充道:“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實力如何?”
那人還是不動聲色。
明越轉而道:“而且,貴月樓的規矩,不論我說什麼,你須得聽我的。”
不知是被什麼說動,少年終于松了口:“行。”
他擡起被她攥着的手,道:“你先松開。”
明越最後才注意到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
她手忙腳亂向後退去,偏開頭:“那你準備怎麼做?”
“翻窗。”
徐吟寒看向半開的直棂窗,徑直走過去。
窗外是連綿的屋脊,城郊行人寥寥無幾,若是躲避得當,貴月樓外的幾個将士也不會看到他們。
明越小心翼翼向外望了一眼,馬上被這駭人的高度吓飛了魂:“這裡是不是有點……”
徐吟寒眉梢一揚:“你怕高?”
明越狠狠點頭,随後期待道:“那我們換個法子?”
“那就走這兒了。”
“……”
算了,逃命要緊。
明越想問他該怎麼帶上自己,下一秒就被一股不輕的力道攬了過去。
從窗邊縱躍而下的那一刻,明越靠在少年懷裡,緊閉着眼,感受到風從耳邊刮過,身邊是探不到底的空曠。
随風而來的,是少年低緩的聲音。
“不知道你的考驗标準是什麼,但我提醒你,”說話時,他始終目朝前方,“你的懸賞令,隻會是我的。”
“除了我,沒人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