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帶着,将那把自不量力的月牙刀往他那邊壓了壓。
簡單一個動作,讓林虎雪上加霜。
那人力道驚人,林虎想抽回手,那人又發狠向前抵去。
他被迫仰頭,脊背貼緊了塌背,胡亂掃過屋内,才發現所有人都已在轉瞬間被眼前的少年放倒。
如今隻剩他一人還在喘息。
冷風撞開了窗戶,吹得屋内燭火搖晃,繼而被掐滅。
屋内歸于冷寂的黑暗,人影模糊不清。
但林虎總算辨認出了眼前人,不就是那個抓着他把柄不放的人嗎!?
可自從上次懸賞會後,他被這人打成重傷,差點咽氣,就再也沒找過他的麻煩了。
他自知實力不如他人,便好聲好氣想跟少年打商量:“十一,我與你無冤無仇,上次的事算我冒昧,你何苦跟我糾纏不休!”
下一刻,長久的黑暗中忽然升起一簇火焰,短暫的照亮了少年冷白的下颌。
随即,火折子被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推了過來,湊近林虎還有些恍惚的雙眼。
火光清晰的映在少年眸中,跳躍閃爍。
“但你該死。”
他的嗓音冷冽純淨,再次壓近刀刃,逼向林虎的脖頸。
林虎被逼至窮途末路,另一手在黑暗中拿起一個茶壺,不由分說砸向徐吟寒的頭。
徐吟寒偏頭躲過,火折子掉在了地闆上,被林虎抓住機會,從他刀下掙脫出來,執刀刺向他的胸膛。
“十一!”
不知哪傳來一道少女的聲音,兩人都愣了愣,隻見頭頂刃面閃過,鋒利的刀尖刺入林虎的肩膀。
林虎吃痛哀嚎,怒氣沖沖朝聲音的來處看去。
少女的臉出現在房檐破損的缺口裡,烏發瀑布般從肩頭垂落,焦急地看着徐吟寒。
刺進林虎肩頭的刀柄上,挂着一條歪歪扭扭的圓形紅繩。
……
徐吟寒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走了,明越一個人看着遠處疊起的山頭,與高懸于天的明月,開始不停地發抖。
他是開心了,跟着那群如花似玉的姑娘玩,留她在這兒吹冷風。
還是在明知道她害怕的情況下,恐吓她威脅她。
明越越想越覺得委屈,幹脆蹲下身來抱緊自己,默默罵徐吟寒。
“這個見色忘義……不是,見色忘錢的人……”
“說什麼要光明正大的密會小姑娘……哪個小姑娘能看得上他!癡人說夢……”
罵累了,也逐漸适應了房檐,明越閑着無聊,将袖袋中的紅繩翻出來,又拿出腰間的短刀,開始摸索起一直困擾她的流蘇穗子來。
心裡懷着對徐吟寒的氣,做這種東西她也不想着要讓那人開心,而是讓自己開心。
她突然想起,她名字裡有個“圓”字,編其他的她不行,“圓”還不是信手拈來!
于是她直接将兩股繩合成一股,隔一段就系個繩結,連着打了四個,就有五個圓圈整整齊齊出現了。
她很滿意這次的成果,把這個劍穗牢牢綁在刀柄上,掌在手中發了會兒呆。
不知過了多久,明越聽見哪裡有刀劍相殺的響動傳來,找了會兒,發現就在徐吟寒叩開的這個洞裡。
方才她沒敢多看,這會兒她大着膽子看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徐吟寒。
都……都熄燈了,他不會真的要……
再換個角度看了下,明越才發現徐吟寒對面是個男子,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刀疤,看着很是瘆人。
而且他們看起來也不像是在平心靜氣的談話,明越想看得更清楚一點,但是實在太黑了,她看不見。
也太高了,她腦袋暈得厲害。
但很快,徐吟寒手裡的火折子掉在了地上,瞬間點燃了屋内的地墊,照亮了她一直被黑暗虛化的視線。
于是她也看到男子已經掙脫開徐吟寒的桎梏,大叫着沖向徐吟寒。
來不及多想,她顫顫拔出短刀,瞄準方向,朝着男子的肩膀刺了過去。
“十一!”
她才想起要叫徐吟寒躲遠一點,怕傷到他,但為時已晚。
也幸好她這刀很準,但在制住男子的同時,也讓男子發現了她的存在。
“哪來的臭娘們……”
林虎罵罵咧咧操起肩膀上的利刃,用力投擲回明越的方向。
利刃的光影倒映在明越發愣的眼中,她似乎已經避無可避。
還好林虎射得并不準,隻刺中了洞口的一片瓦,但崩裂的聲音由小變大,最終變成大塊的坍塌,屋檐向下塌陷,明越一個沒站穩,随着瓦片一同掉落下來——
徐吟寒閃避過成塊的瓦片,擡頭看見那團粉白的少女。
屋内火光烈焰,屋檐崩塌,他下意識伸出手接住明越,灰塵撲簌簌模糊着他的視線。
塵土如傾盆的暴雨,洗刷着二人身上的全部空隙。
徐吟寒攬着明越的腰背與腿彎,默不作聲看着她被塵土弄髒的裙擺,站在光火中間,不動如山。
林虎見狀,抓住機會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隔間,在外面揚聲高呼有賊人闖入。
明越緊閉着的眼才睜開,一眼就看見了徐吟寒似是怔住的目光。
“十一?”
她的聲音還在發抖,輕輕喊他。
徐吟寒依然沒回應她。
望着滿地的狼藉,被他打暈的龍虎門人與無辜的姑娘,碎裂的瓦片與冉冉火光,他隻能想到一件事。
他這是……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