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小姐說,被關在門外倒是真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2047年10月24号,末世降臨,沒人知道最初的感染源是哪裡,一開始很多人高燒不退,大家以為隻是新流感,然而随着越來越多的人突然昏迷,醫院才察覺到不對勁,于是立即上報。
這時,早期沒撐過“病毒”的人已經開始變異了,一少部分成了異能者,更多人變成了“喪屍”。
官方亡羊補牢,及時出台封控、隔離政策,建立了專門的研究小組。
秦遇和白承安當時都在Z省出差,來的第二天就發燒了,用了一周才退,剛巧趕上封控期,在酒店待到了11月底。到了第二個月的時候,病毒傳播的突兀又嚴重,滿城風雨,鬧的人心惶惶,酒店也撐不住了。
十二月剛出頭,白承安一如既往地跟在京城的老師、師兄報完平安之後,說:“我跟秦遇打算過兩天回京,一直待在酒店也無事可做。”
邰民安不贊成:“小安你等過段時間我安排人去接你,你跟小遇兩個人自行回來,太不安全。”
他到底不放心自己兩個學生,早早的向上面申請過,奈何兩次都被以人手緊張勸了回去,邰民安無奈,但也知道說的是事實。
“您放心,我和承安有自保能力。”秦遇表情認真,托着承安拿着電話的手說:“而且您哪裡多忙啊,師兄說您前幾天一直熬着,您才是要注意身體安全。”
白承安也低着頭看手機,“Z省離京城也近,我們聯系車行租了車,快的話,後天就能到了。”
兩方僵持不下,邰民安本來就是個暴躁性子,指着手機:
“你們兩呀!現在都沒真正打過喪屍,怎麼能覺得自己打得過人家嘞?好高骛遠!眼高手低!不自量力!”
這兩互相對視一眼,聽着老師一個成語一個成語地罵,也不說話就是純犟:
“不切實際!”
“心比天高!”
“紙上談兵!”
秦遇先忍不住,他小聲說:“心比天高用在這對嗎?”
白承安瞪他,小小聲罵秦遇:“閉嘴吧你。”
邰民安氣得撇着自己的白胡子,瞪沈鑒開:“看你帶出來的好師弟。”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沈鑒開無妄之災。
沈鑒開無奈,他笑了笑,既然已經是他的錯了,隻能溫聲開口道:“前段時間京城有些騷動,現在進出都需要相關證明。給你們兩個準備的證件早就辦好了,一會兒發給你們,路上注意安全,最好能保持通訊順暢,好讓我們放心。”
邰民安瞪得更用力了:?
“好,謝謝師兄,老師辛苦了。”秦遇歡快地應聲,然後眼疾手快挂了電話,留沈鑒開一個人哄老師。
白承安嚴謹:“應該是謝謝老師,師兄辛苦了。”
秦遇攤手,他倆對視,沒忍住一陣爆笑。
怨種師兄勤勤懇懇地給他們發了電子版附帶一個笑臉,秦遇借酒店附近的打印機印好了紙質版。
高速停運了,兩個人輪流開車,走的下道,一路上還算順利,隻是在快到的時候被人跟上了,一大一小,看着像是母女,不像是有威脅的樣子。
秦遇去打聽了一下。
他用一瓶水換的消息,那個人是個普通人,靠着給外地來的異能者倒賣消息度日:“這兩就是母女,之前本來是一家三口,全家都姓李。小孩被她媽小魚兒小魚兒地叫着,具體叫什麼不知道。”
“這女的她男人剛死沒多久,她就跟瘋了一樣想進安全區。但是普通人怎麼進得去?能活着就不錯了。”這個人唏噓道,“她們看見有人往安全區走都會跟上,想混進去而已。不用管,反正最後也會被趕出來。”
秦遇向後看了一眼母女,若有所思。
他們最終任由了這一大一小跟着。
等到看得見安全區大門了,秦遇朝着白承安笑,他下車費勁地繞了一圈,隔着窗戶,把白承安當傻子哄:
“……你先進去,我等會就來。”
白承安把車窗按了下來,擡頭跟秦遇對視:“你隻有一張通行證,隻能進去一個人。”
“給了母親,她女兒在城外活不下去;不給母親,她女兒在城内活不下去。”他語調平淡,聽不出什麼,隻是陳述,不贊成也不反對。
秦遇早早地想好了點子:“安安先領着小姑娘進去,我等你見了師兄來撈我們進去。”
白承安一點頭:“行,然後作為普通人的她們依然會在某一天死在安全區裡。”
秦遇這個人做事隻顧當下,看起來不靠譜。
他并不白,陽光照在他的側臉,襯得眼眸的顔色很淡,但又很亮,清晰地映着白承安的倒影。不靠譜的他又笑了起來,不溫柔不灼熱,他隻是笑,也隻是純粹地說出來第一想法:“那我就多去看看她們吧。”
一如既往。
……
白承安靜靜地望着秦遇,沒幾秒,他先垂眸,視線不知道落在了哪裡,像是單純地被太陽晃了眼,長長的睫毛顫着。
他想說,那麼多人,你怎麼管的過來。
但是他能想象到。
秦遇會說:“我看見了,她們跟上來了,所以才管了。”
說出這句話的人現如今是他的愛人,而他多年前亦是這句話的受益者之一。
就像他默許了秦遇的行為一樣,他最終也沒有開口。
隻不過,他們直接把通行證給了對方,最後被好脾氣的師兄捏着鼻子拎了回去挨罵。
白承安擡眼,耳邊“嗡——”地一聲過後,翻頁的熱潮已經過了,此時一陣安靜,馮奇不知何時回到了座位,楊不言在旁邊等着他開場。
哒。
他延後地聽到了藥瓶最終立住的聲音。
白承安起來,轉過身,眼神平淡地從前掃過末尾的座位,在某個名字前頓了一瞬,而後自然地移開說道:“這段時間都忙,我們争取速戰速決。”
他眼神好。
那位百曉生小姐,姓李。
叫李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