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坐穩了!”吉普車發出轟鳴,野獸一樣竄出去。
黑色沖鋒衣已經騎着摩托車飛奔上一條小路,夏永夜不甘示弱追上去,吉普車越來越近,男人罵好幾句髒話,油門踩到最大飛上高架橋底下的一條路,瘋了一樣往南,連闖了三個紅燈,夏永夜緊追不舍,“你的傷不要緊嗎?”
周朗眼睛紅紅的像發狂的野獸,兩隻手全是血,“不要緊,跟上他!”
摩托車丁字路口右拐,夏永夜沒有減速跟過去,左側突然一道黑影垂下,“砰——”吉普車被從左側沖過來的渣土車撞翻,壓倒綠化帶一片綠植。
周朗有那麼瞬間是沒有意識的,等他恢複意識的時候黏糊糊的血不停地從額頭湧出來,眼前一片血紅,“咳咳咳——”鼻腔裡充斥着血的腥鹹,五髒六腑像是在滾筒洗衣機裡過了一遍,拉扯得生疼,周朗受傷的那隻手被壓在身下,他努力挪動身子,可是腿卡在座椅之間,唯一能活動的那隻手胡亂抓着,摸到了車窗,裂了的車窗上留下五個血手指印。
“咳咳咳——”周朗艱難挪動的身子,額頭上湧出的血遮蓋了視線,他往旁邊摸了摸,抓到了夏永夜的頭發,“夏……”
渣土車往後倒了幾米,車頭太高看不清駕駛員,周朗心說不好,渣土車要來二次撞擊,周朗咬牙翻過身,吉普車側翻,周朗這邊的車門剛好着地,夏永夜的頭壓在周朗膝蓋上,頭發遮着臉不知道怎麼樣了。
渣土車亮着雙閃,看樣子準備再來一下,周朗胸腔擠壓得疼,怒吼一聲,拿沾了血的拳頭打碎前車窗,“夏永夜,快醒醒!”
周朗抓着椅背艱難坐起來,扯開勒在夏永夜胸前的安全帶,渣土車開過來,“轟——”側翻的吉普一百八十度底朝天躺在綠化帶裡。
周朗像被攪碎的五髒六腑又被翻了個面,腰好像撞在方向盤上了,周朗胡亂地抓了一把,摸到玻璃碎片,眼前模糊的厲害,要怎麼辦,還逃的出去嗎。
“走!别回頭!隻要有一個人逃出去我們就赢了,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要活着,要活着,周朗意識恍惚地擡起頭,前車窗被打碎,不規則的裂口隻能伸出一隻手,周朗伸着手往唯一的出口探,夠不到,“砰——”
又一陣撞擊,車子被撞得變了形,虧得這是輛越野車不然早壓扁了,周朗腿卡在車座間又給昏迷的夏永夜壓着,周朗摸到夏永夜臉上熱乎乎的血,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血還是夏永夜的,“轟——”車門被撞得凹進去。
周朗望着車窗上裂開的口子眼前模糊,腦海裡還有個聲音在呐喊,要活下去,要活下去……
好像看到天空的密林,穿過錯落的樹葉落在地上的光都是稀碎的,這樣濃密的森林裡竟然有一座尖頂的紅房子,像一座大教堂,推開流彩玻璃門,正對門口的紅毯盡頭是一座巨大的十字架,兩側整齊的禮拜長椅,男孩兒女孩兒穿着一樣的白袍,他們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空洞地望着站在十字架下的紅袍男人,男人的臉上戴着猙獰的面具,右手邊站着的白袍男孩兒留着剛到脖子的頭發,倒三角眼,笑起來毛骨悚然,“今天起,他就是你們的長兄。”
隻是盯着男孩的眼睛看就覺得寒惡,突然手被人抓住,紮着雙馬尾的女孩兒眼睛灰蒙蒙的,“你在害怕,害怕的話就躲到我的身後。”
痛,除了痛再也感覺不到别的,周朗朦胧地睜開眼睛,雪白的房頂,他戴着氧氣面罩,一呼吸胸口痛得像是被剖開了。
“醒了,醒了,大夫,他醒了!”吳立拿着削了一半的蘋果大喊。
周朗掙紮着想坐起來,身上一點兒力氣也用不上,醫生和護士一塊擁進病房,周朗看着病床前圍滿了男男女女,有喜悅,有驚訝,也有終于松了一口氣。
半個小時候後,周朗艱難地擡起手摘下氧氣面罩,“夏永夜呢?”
吳立手裡還拿着沒削完的蘋果,“他早醒了,在隔壁病房,他那個二世祖哥哥照看着呢,倒是周副你,差一點就……呸呸呸!沒有差一點兒,周郎你福大命大,比曆史上的周郎有福氣。你先歇着,我給陸隊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