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望就上過三年的學,字都認不全,從小和地皮流氓混,一身橫勁兒而且不經詐,“你什麼意思啊?”
周朗摸着吊起的那隻手淡淡說,“用連号的錢不犯法,但是這些連号的錢若是非法所得可就不好說了,如果涉及洗錢……”
周朗故意說一半,擺好魚餌等着魚上鈎,陳三望明顯有些慌,他之所以慌是因為真沒仔細看過那些錢上的号,他不确定,“我一個農民工能洗什麼錢,你們沒證據不要硬造證據,這是污蔑。”
周朗,“你洗不洗錢不重要,重要的是給你這筆錢的人是在銷贓,你被人耍了,虧得你沒拿出去花,隻要錢一出手你就等着被抓吧。”
陳三望坐不住,越來越慌,他有幾分自信但是被人騙了讓陳三望難以接受,“銷贓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周朗,“什麼意思,就是非法所得找個替死鬼施舍一下,讓你背黑鍋呢。天底下沒有掉餡餅的事,不勞而獲的東西都是有代價的。”
陳三望緊張地抓着手铐,咬牙切齒,“他竟然騙我,竟然騙我!!”陳三望暴怒地站起來,“他騙我,我碾死他!把他剁成肉泥!!”
“陳三望!”吳立高聲呵斥,陳三望失魂落魄地坐下,“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偷開的渣土車?”
陳三望咯咯地笑,沒有說話,他雖然沒什麼文化但是多次進出公安局,知道什麼罪名重什麼罪名輕,“那些錢是贓款說明有人陷害我,我是受害人,你們應該抓陷害我的人,抓我幹嘛!”
吳立,“你一個月工資不過五千塊,哪來的十萬塊現金!”
陳三望,“我不知道怎麼來的,可能是老天爺看我可憐偷偷給我的,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陳三望完全一個潑皮無賴,開始不承認了。
周朗不急,繼續笑着,陳三望每次看見周朗的笑心裡就多幾分憎惡,這種長得好看的男人讓他厭惡惡心。
周朗偏偏故意笑給他看,“能證明你偷開渣土車撞人的證據不止那雙沾了工地泥的膠鞋,駕駛位上有一瓶打翻了的酸奶,那是大楊子下車前開的,你的工作服我們也取回來了。你是架子工,平時工作也不需要接觸渣土車,膠鞋上的泥和衣服上的酸奶,足夠證明你上過大楊子渣土車的駕駛室,你開車的時候帶了手套沒留下指紋,不過你抽煙了吧。”
陳三望低着頭一言不發,他努力在想自己漏了什麼。
周朗拿出個裝着煙蒂的透明證物袋,“在這兒呢,你是不是在想抽完煙就丢出去了,你明明記得丢出去了,半開窗戶随手一丢,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沒丢出去呢,掉在了駕駛室裡。我告訴你,煙蒂上檢測出了你的DNA,偷開渣土車撞人,這是蓄意謀殺,但是如果是買兇殺人,主責在買兇者,這麼說你明白嗎?如果你拒不交代也行,所有罪責你一個人背,隻不過錢沒撈到還要幫人背鍋………”
“我……”陳三望緊張起來,又畏縮地低下頭,“我如實交代能不能……”
周朗端起架子,“看你交代的内容夠不夠寬大處理。”
陳三望猶豫了幾秒攥拳錘了下桌子,堅定地擡起頭,“都是嚴保成那個混蛋,就是六建的一個小包工頭,和我是同鄉,我們外地來得都是他組織幹活的,大概十天前晚上,他帶我去KTV玩,然後…然後進來一個長得像熊一樣的男人,很粗壯,嚴保成叫他肯哥……”
狹小的KTV包廂裡,阿肯坐在那裡像一座小山頭,包廂裡本來就暗,幾個人又抽煙,可以說是煙霧缭繞,阿肯把手提包放在滿是煙灰的桌子上,“這裡是五萬塊,剩下的五萬事成之後我會親自送上門。”
喝了酒的陳三望看見錢像是着魔了,他長這麼大頭一次看見這麼多現金,如果錢是他的,他就不用頂着大太陽在髒亂差的工地上幹活了,陳三望最近手頭太緊,他需要錢,如果再拖下去那些放貸的人就要剁了他,陳三望眼睛就沒從嶄新的錢上挪開,“我做,我做……”
陳三望回憶着見到阿肯的事,開始有點精神恍惚,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會不會為了那十萬塊去偷開渣土車殺人,“我真的隻想賺點錢。”
那天他們要去見齊思穎,一開始計劃去遠明貿易公司,如果不是夏永夜來找周朗,他們應該先去公司了,在齊思穎家遇到的神秘男子,在和周朗打鬥中逃走,最後夏永夜帶着周朗去追車,一切都是偶發的,問題來了,買兇殺人的雇主是怎麼知道夏永夜那天會經過那條丁字路口,讓陳三望偷開渣土車去撞夏永夜。
周朗看向陳三望,“你拿了五萬塊定金,那麼殺人計劃是你想的?”
陳三望渾濁的眼睛黯淡無光,“不是,是阿肯告訴我的,一切都是聽他指示,那天我接到阿肯的短信,他說大楊子去吃飯了,要我去偷開渣土車,等那輛黑色吉普開過來,就,就狠狠撞,把車壓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