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松家園,出了名的破爛小區,這片小區已經有三十年的曆史了,修房頂的次數趕上下雨的次數了,縫縫補補所以被戲稱為破爛小區。
老式小區的路狹窄又難走,加上胡亂停放的自行車電瓶車,四個輪子根本開不進去,周朗隻能把車停在小區外面,“最裡面那一棟。”
下午氣溫有些低,夏永夜抓了抓西裝的領口,早知道就多穿點了,周朗扶着車門歎了口氣,從後車座上拿出一件羽絨服丢給夏永夜,“我就穿過一次,你先拿着披上将就一下。”
夏永夜拿着周朗的羽絨服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披身上,保暖要緊,“你怎麼還車上放衣服?”
周朗,“有時候出任務比較急,經常忘了帶衣服,所以一般車上就備一件,抓捕過程中也經常弄髒衣服,方便換洗。你就穿成這樣去開會,也沒穿件外套。”
夏永夜把拉鍊拉到頭,“穿了,太生氣忘了拿,晦氣。”
周朗搖搖頭,沿着消防車道往前走,随處可見停放的電瓶車和自行車,牆外的枯樹枝探進牆頭。
前面一片吵嚷,幾個老人情緒激動地對着輔警說,“警察同志,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們倒是管管啊,下水道裡動不動爬出一條蛇,這是要吓死人啊,我老伴當場就被吓暈過去了。”
正在做筆記的輔警安慰老人說,“大爺,上次我們已經把他養的蛇都收走了,也罰了款,他也保證不會再養蛇了。”
老人氣得跺腳,“那我家的蛇哪來的?肯定是那個姓梁的,這棟樓隻有他家在養蛇,怪不得老婆跳樓死了,誰受得了和蛇住一個屋。”
輔警,“大爺您别激動,我們會調查清楚的,但是他現在不在家,已經通知他回來了,我們一定會查清楚。”
周朗拿出證件,“這是怎麼了?”
年輕的輔警一臉無奈,“害,住在411的住戶養蛇,他養得蛇也沒管理好,順着下水管道爬到其他住戶家裡了,上次我們已經把他養得蛇都收繳了,今天住在他家樓下的大爺報警說馬桶裡爬出一條黑蛇把他老伴吓暈倒了。”
周朗擡頭看了眼四樓黑漆漆的窗戶,“養蛇?”
輔警歎氣,“是啊,上次我們叫了消防員,從梁一成家裡抓出三十二條蛇,現在想起來還頭皮發麻呢。”
周朗,“他人不在家?”
輔警手一攤,滿臉無奈,“不在家。”
夏永夜站在邊上,和吵鬧的人群有些距離,他把腳邊的小石頭踢遠,路口走過來個拎手提袋的男人,松垮垮的深灰色衣服,頭發長又亂糟糟的,和樹上的鳥窩差不多,胡子拉碴,半張臉都被長過額頭的頭發遮住,他突然停下腳步。
其中一個老人大喊,“就是他!姓梁的是不是你又養蛇了!”老人情緒激動地小跑着沖上去,抓起梁一成的襟口大罵,“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去治病,别養蛇禍害我們!”
梁一成擡起頭,雙目渙散無神,推開老人,在衆多謾罵聲中走到樓梯入口,輔警喊住他,“梁一成,你還在養蛇嗎?”
梁一成已經走上了樓梯,“沒有。”
周朗朝夏永夜使了個眼色,追上去,梁一成掏出鑰匙開門,周朗已經來到他的身邊,周朗高大的個頭往梁一成身旁一站,無形的壓迫感讓梁一成不由側臉看了周朗一眼,“還有别的事嗎?”
周朗和梁一成隻有十幾公分的距離,昏暗的樓道裡梁一成頹廢沒有生氣的眼睛像毒蛇盯着周朗,而周朗渾身散發着可以把所有黑暗都撕碎的鋒利感,周朗不緊不慢從口袋掏出證據,“警察,有點事兒要跟你确認。”
梁一成轉過頭,打開房門,“我沒有再養蛇。”
周朗,“我來不是問你蛇的事,是關于你的妹妹梁甜甜。”
梁一成頓了幾秒邁進房門,周朗跟進去,昏暗的玄關,幾隻胡亂擺放的鞋,進來嗅到一股潮濕陰暗的味道,周朗摸了摸鼻頭,跟在他身後的夏永夜直接捂住了鼻子。玄關到客廳有段四十公分的小坡,周朗第一次見到這種奇怪的設計,室内比玄關高出一段距離,顯得天花闆和地闆之間的距離矮了很多。
梁一成放下手提袋,打開燈,周朗驚呆了,梁一成家裡擺放着數不清的玻璃水箱,除了茶幾,能放水箱的地方全部放了水箱,正對面一個一米高的大水箱裡,黃鳝遊來遊去,水箱雖然很大,但是放太多黃鳝,看得人頭皮一緊,比菜市場放的還多。
有些小水箱裡還放了泥鳅,這種滑溜溜的東西在昏暗的燈光下讓人感覺莫名的詭異,大部分水箱都空了,水渾濁還泛黃,梁一成坐在沙發上,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梁甜甜怎麼了?”
周朗把目光從水箱上移開,“梁甜甜是你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