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欽坦然地點點頭“沒錯阿瑞,按你的說法,我應該是挺喜歡你的。”
鐘離瑞隻覺得搬起石頭砸砸了自己的腳。
他的尴尬還沒消化,就被一旁侍從的報告聲打破。
鐘離瑞認出來這是突厥大汗身邊貼身侍從,他的神情看上去沒什麼大變化,但是這種距離應該把剛才的話聽的一清二楚。
那侍從朝他們敬了一禮“報告三王子,鐘離小将軍,大興使臣前來,大汗讓我請二位回去。”
對于使臣的人選,鐘離瑞早有猜測,朝中重臣不少,皇上器重的也就那麼幾個,張少師,李太保,孫尚書都有可能……
到了王帳,見到坐在那裡的房柯,心下暗暗點頭,這位房太傅性情端方,此前與燕相齊名,共同輔佐朝政。
燕相身隕後,他也許久未幹預朝政,聽聞最近已重新入了朝堂,此刻派他前來,應當也是得了皇上的信任,一來料理突厥起兵之事,二來宣示國威,打探情況,他心思缜密,使臣一事交與他再合适不過。
“突厥王、太傅大人,小生來遲,望恕罪。”進了賬中,鐘離瑞先是一禮,表明自己的過錯。
房柯看着不冷不熱,很快便讓他依禮起身。
突厥王也是個豪爽性子,這等事情他也不會過多計較,哈哈笑了幾聲,讓人賜座。
斯欽和鐘離瑞依言坐下。
幾人先是閑聊幾句,待氣氛熱絡後,房柯才開口“鐘離小将軍近日過得可好?你父親讓我問問你的近況。”
鐘離瑞道“如您所見,我還好生活着,請您告訴我父親,請他放心,我會保住我的小命的。”
“嗯,如此挺好,不知您怎麼看?”房柯看向身後。
那人着一身黑衣,布巾蒙面,身上配一柄長劍,看樣子應當是使臣的護衛。
剛才鐘離瑞就已經注意到他,那人一雙眼睛透出些許冷厲,掃視在人的身上似乎能夠将人洞穿。
那人沒有說話,聽見房柯的詢問點了點頭。
房柯了然“您贊同的話,我能勞煩賢侄一些事情嗎?”
“太傅大人請講。”
房柯眯了眯眼“今日我來此,一是為了看望突厥王,二來是查看軍中情況。大王子攻打甘州一事皇上已經有所耳聞,剛才我也與突厥王商議此事,大王子将會禁足半年,接下來由突厥二王子代管軍中之事。”
“那三王子呢?”鐘離瑞下意識問了出來,他看了看房柯,又看看突厥王,最後又看向斯欽,
突厥王育有三子一女,大王子斯欽吉達,二王子斯欽術侖,公主斯欽烏日娜,三王子斯欽都日,突厥人大都豪爽,但幾個姊妹之間仍有些許不同,吉達鋒芒畢露,術侖溫和内斂,烏日娜靈巧,都日純粹,都極有性子。
帝王之家,難免紛争,斯欽又是個不争搶的性子,他實在擔心他會被放逐。
但問出口他就知道這下問的太急,這本是突厥王室自己的事,他這般急切,倒顯得有些别有用心,他仔細一瞧,在座幾人的臉色果然都有了細微變化。
鐘離瑞想着補救,就聽到三王子斯欽睜着無辜的眼睛看向鐘離瑞,他的坐姿很是随意,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放在椅背上,半開玩笑似的說道“阿瑞,你這麼關心我嗎?”
突厥王見他這種架勢,哈哈大笑幾聲,朝着一旁的房柯道“使臣大人,這小子一向頑劣,又與鐘離小将軍趣味相投,我先前沒有給他安排職責,看來是對的。”
房柯也道“三王子性情豁達開朗,皇上也将他封為大興北方王,若是不想在突厥受拘束,也可到我大興四處遊玩。”
突厥王眼裡掩飾不住的開心,“這小子從小就不聽教導,這次從大興而歸,多了幾分穩重,我與王妃也甚是欣慰,若他以後還想前往大興,我也不會多加阻攔。
但他現下剛從大興回來,母子二人許久未見,王妃也很是想念他,近日就讓他留在突厥陪陪王妃吧。”
房柯了然,“既然王妃念子心切,我也不會橫加幹涉,若他日有需要,您可傳信與聖上,大興自會以親王禮遇迎接北方王。”
突厥王笑答:“那是自然,多謝皇上好意了。”
他看了眼小動作不斷的斯欽,佯裝瞪眼,笑意倒是沒減半分“你這小子這幾日一刻也沒閑着,當初讓你把你大哥叫回來,你是怎麼跟他說的?”
斯欽動了動眼睛,“還能怎麼樣?我就按照你的命令把他押解回來。跟他說,若是不停止攻城,你就要拿了他的兵權。”
突厥王臉上一時有些愠色,他本意是向房柯邀功,卻沒想到斯欽會當着使臣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吉達攻打甘州是他默許的,當初叫斯欽回來也不過是聽說大興要派兵過來,找個由頭将此事壓下。
他不能親自阻攔吉達,這個小兒子又恰巧在外,讓他阻攔在合适不過。
這次斯欽回來,他也想讓這個小兒子收收心,畢竟他已十五歲,也該擔起責任了。但要卸吉達的兵權,現在還不是時候。
突厥王心下暗流湧動,面上一團和氣,“對,我是這麼說的,都日這次做的不錯,要不趁此機會去把手糧倉,先前心思太野,以後可得收收心,好生跟鐘離小将軍學着些。”
本以為會得到斯欽的抗議,沒想到他隻是撇了撇嘴,然後道“知道了,父王。”
幾個人又說了些客套話,鐘離瑞才問道“太傅大人,萬分抱歉,打斷您的話,可否讓我猜測一下,您想讓我做的,難道是讓我駐守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