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他一把扯下畫撕碎,震怒揪着男孩的衣領将他提起來,目眦欲裂:“她對你那麼好,你怎麼敢畫這種污穢的東西侮辱她!”
鄭烨眼皮下垂,無神的目光點在地面破碎的紙片上,嘴角牽扯起不正常的弧度,他微微一笑:“污穢之物......你說這張畫嗎?我隻是畫了這幅畫就是侮辱雲仙大人,那畫中人豈不是該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崔朔将男孩砸到門上,怒不可遏:“畫上的是誰!”
鄭烨身子孱弱,被他這大力一推差點沒把肺咳出來,他費力握住男人的手腕要将他甩開,掙紮了半晌還是男人嫌棄地主動松開。
他臉上徹底沒了笑意,側頭慢條斯理整理被弄亂的衣領,語調低低的,慢吞吞說道:“那個人就是你此次來找我的目的啊。”
男孩嗤笑:“你找我是因為雲仙大人拜托你調查燭歌的死因吧,真好啊,能夠随時随地和雲仙大人聯系......明明我才是雲仙大人最愛的孩子不是麼,怎麼雲仙大人不把這種任務交給我呢?”
“什麼意思?”崔朔不可置信低頭看向地上散落的紙屑,“你說這畫上之人就是那個死去的舞男?那這畫中内容——”
“當然是假的。”鄭烨無所謂地聳聳肩,悠遠的眼神似乎在想象些什麼,整張臉誇張地皺起,突然大聲重複一遍:“當然是假的啊!雲仙大人怎麼可能和那種醜八怪親嘴啦!說到底會相信這幅畫的你才是真正侮辱雲仙大人之人吧!”
男孩一驚一乍的态度成功惹怒崔朔,他雖然不至于對當朝皇帝動手,卻明顯整個人處于暴怒的邊緣,狠厲的眼神仿佛一匹吃人的惡狼,“既然陛下知道微臣此行為何,那就請陛下如實相告,陶姑娘的朋友究竟是怎麼死的?”
陶姑娘臨走前還吩咐了他一件事,就是讓他幫忙多多留意太極宮的一個小舞男,也就是她的好朋友貓妖。女孩簡單與他說明了自己與貓妖的情況,擔心貓妖不打一聲招呼離去,因此讓他一定要看住那隻貓妖,可是沒想到女孩前腳剛走,宮廷裡就傳來了柳相杖殺皇帝宮裡舞男的消息。
在将其如實轉告給女孩後,他又被拜托替她暫且關注一下舞男的死因,并且女孩還十分笃定地說此事有蹊跷,讓他隻幫忙收集信息就可,不要輕舉妄動。
雖然女孩從始至終都未明說,可同樣是男人,他怎麼不會明白那隻妖獸對陶姑娘的心意,而那種許多人都對陶姑娘懷揣着的、相同的心意,想必也隻有那貓妖是能大膽說出來的吧。
剛開始見女孩對貓妖如此上心時,崔朔不可能說内心沒有一點醋意,他當然忌恨那個能夠說出他心底最深秘密的妖獸,可那又如何?這不是拒絕陶姑娘的理由。
或者說,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拒絕女孩的任何請求。
于是在一口答應下來後他按傳言先找到了皇帝,想問清楚舞男死之前可與柳相發生過什麼沖突,然而觀今日情形——
“是你害死了陶姑娘的好友?”
“撲哧。”仿佛聽到極為可笑的笑話,男孩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笑出聲,笑一聲不夠,他還轉身頭抵在門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個不停。
他不知道笑了多久,直到男人臉黑的都能滴出水來時,才堪堪止住笑,假裝擦掉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大将軍也太擡舉我了,我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知道畫畫的廢物皇帝,我能有什麼能耐殺死一隻妖啊。将軍,你與其擱這左思右想是哪個‘人’殺了貓妖,倒不如相信現實,好好想想柳相為什麼要殺死一個小舞男。”
鄭烨驟然變臉,擡腳碾碎地上的紙屑,笑容陰狠:“像他這種不知廉恥,卑鄙下賤的髒東西,恐怕看不慣的大有人在吧。”他倏地擡眸看向崔朔,眼中好像淬着劇毒,陰鸷可怖:“他太蠢了,對雲仙大人說了不該說的話,沒人會希望他活在這個世界上,你也一樣吧,崔将軍?”
崔朔毫不猶豫後退一步,遠離這間屋子,眸光堅定:“可陶姑娘喜歡,這不是你讓陶姑娘傷心的理由。”
這句話不知觸動了男孩哪根神經,他忽然低頭捂住臉大叫起來,同時嘴裡還大聲喊:“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他不是我殺的!!!是他自己在柳玉冷面前說錯了話!是柳玉冷看不慣他才處置了他,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也好害怕的啊!”
崔朔一怔,猛然低頭去看腰間别着的桃枝,果然末尾端斷掉一截,那裡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醇厚的嗓音自帶笑意:
“好哦,我知道了......啊那個,你是叫崔朔對吧?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呢,還有鄭烨,再給小桃惹事我會把你碎屍萬段哦。”
鄭烨身子一僵,緩緩放下了手,露出一張扭曲的面容,冷笑。
竟然是是黃鼠狼精那個老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