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心裡一緊,悄然地擡起頭,卻并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怒火,反而是一張嚴肅的神情。
那抹不安的小情緒瞬間殆盡,太宰治頓感不好,連忙站起來跑過去。身後的木下昇不知什麼情況,但看他着急的樣子,也趕緊過去了。
老爺爺沒來得及他過來,隔着幾步遠冷聲道: “幫我去地下室,把地契拿出來。”
聞言,嘻嘻哈哈的太宰治轉然換了張神情,他上前扶住老爺爺,眸子有些冷,“他們要來了?”
老爺爺哼了一聲,“最近聽到了些消息,收集名單的人是越來越多了。但那些家夥不是,他們隻是貪我的地,可地契上的東西還是得銷毀,所以你先去地下室,把它拿出來,我要看看那上面的文字。”
太宰治臉色頓時緩了些,“我還以為那群家夥先過來了呢。”
老爺爺斜他一眼,“這不遲早會暴露?他們的老大可是特别看重你的異能,滿城市地尋找着你的下落,連你父母都被吓跑了。”
太宰治翻了個白眼,“我還真是謝謝他的看重。不就是想收集各地的異能者來壯大自己的勢力嘛,說得那麼高尚。”
老爺爺用拐杖敲了他的頭,“你注意點,别亂跑,他們人多,就算你的異能能無視他們,但抵不過那麼多人的圍剿。”
太宰治攙着老爺爺往院子裡走,“我知道,我還沒那麼傻。再說了,我已經摸到他們地址了。”
老爺爺頓感吃驚,“你什麼……前些天,你帶小昇往外跑就是去摸地方的?”
太宰治眨眼,“我還能真的坐以待斃嗎?”
老爺爺怒了,“他還是個五歲小孩。”
太宰治卻不然,他往後招了招木下昇,“但是他身上的異能比我有吸引力,要是讓那些人抓到了,可比我慘。畢竟,什麼都不懂的小孩最好操控了。”
右手撫上木下昇的頭,他放下眸子,看着一竅不通的木下昇,眼裡閃着幽光。
老爺爺一拳頭敲在他頭上,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你别耍花招,他還隻是個孩子。”
太宰治被錘得眼淚都飚出來了,“我也沒想幹什麼啊?他異能那麼好用,總歸是要學會掌控的吧,對他未來也有好處啊。”
老爺爺瞪着胡子,“我還能不了解你,前幾天你已經弄懂了他的異能是吧。”
太宰治呵呵一笑,眼裡攤着輕松的意味,“這不很簡單嘛,我讓他召喚出來的時候就明白了。他就是個軍火庫,還是自動的,而且我居然消除不了他的異能。這麼好的異能要是被那些人惦記上了,呵,難以想象啊。”
老爺爺目光斜視,太宰治立馬投降,“好了,我也真沒幹什麼。隻是在教他習慣性用意念召喚異能罷了,如果隻是等着異能自己爆發出來,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再者就是,這小家夥的異能居然對普通人造成不了實質性傷害,但卻能殺異能者,還真是有人性化的異能啊。可惜别人用不了,隻能他使用。”
太宰治回憶起這些天教木下昇異能的事情。
在一次練習的時期,木下昇勉強拿住槍的子彈突然打了出來,擦槍走火地擊中太宰治的手臂,貫穿了他設下異能的屏障。
吓得老爺爺當即從椅子上站起,腿腳不便的他連忙走過來,拿着繃帶的手都在抖。
但太宰治卻樂出了聲,他看着臉色蒼白的木下昇,目光幽幽得宛如惡鬼的低語,“很好,小昇。隻有這樣,你才能有底牌,看來你的異能是能殺人的。”
木下昇呆呆地望着他,茫然的臉上流露出看不懂的神情,他看着不斷流出血的太宰治蓦然哭出聲,猛地嚎啕大哭起來。
像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正站立在這個世界,被徹底從渾濁的意識中拉扯出來,褪去了淡然的灰色,融入了這個世界的色彩。
忽然的哭聲令在場的兩人都是一愣,老爺爺包紮完太宰治的手臂,把瘦小的木下昇環過來,眼裡含着心疼,“哎呦,這小娃怎麼突然哭了?不會是被吓到了吧?”
太宰治捂着手臂,接受到老爺爺的目光,他疼得呲牙,“不會要怪我吧,受傷的明明是我?”
老爺爺不滿,“如果不是你非逼他朝你開槍,他怎麼會哭?我都說了這辦法不可取。”
太宰治急了,“之前明明打蛇的時候,蛇都沒殺死,誰知道打我就可以了?”
回憶止在老爺爺後面的絮絮叨叨中。
太宰治重新看向木下昇,“小昇,最近掌握得怎麼樣?”
木下昇擡起小手,握住頭頂上的大手,答道: “差不多可以召喚出來了,等明天試試能不能打中蘋果。”
太宰治笑了笑,一手攙着老爺爺的胳膊,一手牽着木下昇,“那就行,明天再陪我去一趟市裡。”
木下昇應着點頭,那乖巧不問世事的模樣,讓老爺爺直歎氣,“小昇啊,你不用全聽他的。”
木下昇卻擡起小腦袋,“但是老爺爺,我之前看到他們在抓路邊的小姐姐了,他們還說要拿去賣到其他國家。而且他們還在打老婆婆,甚至還把老婆婆打死在了街上。所以老爺爺,他們是壞人,壞人是不需要被原諒的。”
他淡淡說着,眼裡閃爍的憎惡毫無雜質,純粹得令人寒毛直立。
老爺爺不由感到驚心,他忽然想起在柬埔寨附近的某個國家,有一群不足十歲的少年兵,就是如此。
幼小年紀的世界裡沒有模糊不定的善惡之分,有的隻是最純粹的是非判斷。這種純粹,沒有被世俗的複雜所污染,沒有權衡利弊,沒有人情世故的羁絆,是最接近人性最初的模樣,就如木下昇現在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