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閥那邊雖口頭答應合作，但他能看得出是在敷衍，更何況公司内部确實出現問題。他們的資料被偷送給軍閥和石村，如果早就要了石村的貨送給軍閥，他們還不至于落到這種程度，都怪當時石村他們耍賴，非要找茬說什麼埋炸彈……

凱萊的思路忽地斷在這裡，電光火石間，腦袋裡閃過什麼，但速度太快，他沒能抓住。

太宰治倒是不在意事情暴露，不過，饒是他們，應該也不會想到這些圓球對異能者和普通人的區别吧。

太宰治再次朝地上打一槍，提醒凱萊。

凱萊回過神，他視線探向裡面，看到躺在床上死去的霍老爺子，又觀察着他無法奈何的無數圓球。隻怪今天帶的人少了，才讓他遇到突發情況又無可奈何。

他發出冷笑，“行，今天就到這裡。反正，你唯一的靠山也死了，我看你還能搞出什麼事。”

凱萊眸光微冷，擄太宰治的任務固然重要，但他的公司更加重要。索性太宰治還在他的地盤裡，料他也跑不了多遠，這會兒手下也去霍老爺子家翻地契了，最遲幾天就能将太宰治抓回公司。

就是這些圓球要麻煩得多，他的異能居然對它們無效。

凱萊整理好思緒，心神頓時冷靜下來。他并不覺得一個十幾歲的小孩能搞出什麼花樣，哪怕這小孩有點小聰明，但小孩就是小孩，縱使他擁有異能，那也隻是個小孩。

凱萊慢慢後退，在他可視的能盯住太宰治的範圍裡退到醫院護士站上的座機旁，接起來後還沒說話就聽到對面他哥的聲音。

安藤，“凱萊，你在幹嘛？”

凱萊，“醫院。還沒抓……”

安藤急忙打斷他的話，“先别管那個小鬼，石村那幫人打過來了。”

凱萊瞳孔猛地收縮，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便匆忙挂斷，隻能最後聽見背景嘈雜的槍聲。

凱萊身體一僵，下意識喊了幾聲，但那頭的電話早已挂斷。他暗罵幾句，擡頭對上太宰治，惡狠狠地威脅，“你等着。”

随即，心裡徹底混亂的凱萊隻能先放棄抓太宰治的事，急匆匆地跑出醫院。

太宰治丢下手中打完子彈的實槍，拍了拍木下昇的背。

木下昇睜開眼，收回半空中的機械粒子，“哥哥，已經沒事了嗎？”

太宰治放下他，“暫時的。趁他們還沒察覺到你異能的情況，要盡快解決掉他們。但眼下……”

他視線放在了安然去世的霍老爺子身上，“先将老爺火化吧。”

老爺爺的葬禮辦得極為簡陋，但不算匆忙，時間意外的充足，在這段時間裡竟無一人過來打擾。

木下昇也有些意外，他瞧着正在買花祭奠老爺爺的太宰治，“哥哥，那些壞人為什麼沒有來？”

太宰治捧着幾朵白色的菊花，帶着他往墓園走去，聽到他的疑問也隻是淡淡解釋，“因為他們忙着打架。”

身後的五條悟邁着貓步，快速跟上兩人的步伐。

木下昇懵懵懂懂，“原來大人打架要打這麼久啊。”

太宰治，“當然。畢竟大人之間涉及到的利益太大，處理起來肯定麻煩，這會兒估計又在和軍閥掰扯吧。”

他仰視頭頂的綠葉，溫暖的陽光透過枝丫來到他們身上。清風微佛，葉片随之搖曳，落下的斑駁也跟随着心情輕緩。

太宰治來到一個墓碑前，放下菊花，蹲在地上。又從口袋裡掏出地契，燒毀在墓前。

小火吞噬着地契，太宰治對着墓碑上的照片低聲道: “你要我辦的事都完成了。地，我就不要了，對于我來說沒有用，就拿你的農作物賣了錢。全都存到我手上，有不少呢。”

他說到最後，眼睛微揚，神情頗為得意。可笑到最後，眼眸卻閃了一下，繼續道: “我借用你的身份給軍隊那邊發了消息，沒想到那邊還承認你的身份。不過聽說那邊換了個負責人，好像叫森歐什麼的，想必是他接收到了信息，才不允許軍事機密流露到外人手上吧。所以我就暗自添了些東西，讓他知道石村這号人，才激起他們反鬥。”

“我能做的事都完成了，讓您死前還見到他們的血，真是委屈您了，還請您好好休息。”

太宰治靜靜注目着墓碑，将一切事情都交代清楚。他拿出口袋裡的一壺酒，将其倒在地上，“您想要的酒，我也給你了，慢慢享受吧。隻是你的話，我可能很難實現了，畢竟我沒有太多的存活欲望呢。”

酒水撒在地上，澆灌出大片痕迹，他忽然想起霍老爺子帶他離開軍營時的話。

霍老爺子，“太宰，你如果真想死的話，那就找個不痛苦的方式。”

太宰治，“誒～死亡哪有不痛苦的？”

霍老爺子，“那就去找，你那麼聰明，總能找到的。”

太宰治忽然不爽，“那我要去試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攔着我？”

霍老爺子斜他一眼，“往槍口上撞，能不疼嗎？”

太宰治哼了聲，“不試試怎麼知道？”

霍老爺子越過他，夕陽的餘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長，但墜下的餘溫覆蓋在他身上，是那樣的靜谧且溫和，仿佛一伸手就能觸碰。

他轉過頭，慈愛的臉上露一抹笑，看着太宰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調皮的孩子，“你不是說人生很苦嗎？那死之前總得吃一顆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