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可能去監獄。”胡茗有些詫異地看着殷悟溪,好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但是,确實也剛剛認識不久。
初次見到殷悟溪時,胡茗覺得她是一個怕麻煩很懶的一名教師,甚至有些不負責任,哪有老師什麼都不教,就讓人看書的啊?可今日,今天胡茗好像又一次認識了殷悟溪。
她見過很多老師,卻頭一回碰到這般的。在殷老師說話的說話,她甚至認為校方會将責任全部推給汪旭還有起義的那些人來保全學院的正義和名聲。
“不知道。”殷悟溪發動了車子,笑着說道,“也有可能不會,别看我這樣,我身上還是有很多功的。要看接下來的輿論導向了,所有我建議你們最好最近别出門,會被狗仔盯上哦,也有可能是帝國的眼線。”
窗外,光線漸暗,車窗外行人的動作仿佛都被拖慢了節拍,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很奇怪,明明這裡不是她的祖國。她怎麼會感覺那麼沉重。
真是諷刺啊,起義的人想要對抗帝國卻被帝國反過來控制,變成了刺向聯邦的一把刀。明明隻是因為好奇而種出的植物,卻變成了帝國的武器,重傷了聯邦。胡茗沉重地想道,就連她都能感受到這種感覺,别說當事人了。
汪旭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緊咬下唇,極力想要控制住了聲音,努力沒有讓抽噎聲傳出來。努力是有極限的。
“媽媽。”男生握着胡茗的手,純真地喊道,“我出來啦,媽媽。”
車上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除了他,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胡茗,你知道他是誰嗎?”汪旭突然開口道。
胡茗搖搖頭,她也是第一次見這個人。
“我看見他的時候,我是很開心的。”汪旭開口道,“他是蔣溪汶,曾與我組隊的夥伴,也是你們的學長,無故失蹤許久。誰能想到,竟在我的溫室後面尋到了他。我本以為,終于能贖完罪了……”
“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們。曾經有一個人在和我組隊的時候失蹤了。少年不識天高地厚,直接找到了我,就和你們一樣。是我錯了,我隻是太希望太渴望了。”汪旭說着,淚水又一次模糊了雙眼。
胡茗看着蔣溪汶,這就是那個失蹤的人嗎?她現在都無法想象汪旭的心情,尋找多年的人卻在自己溫室背後藏着,真是戲劇性的一件事。
她甚至都說不出來“沒事的”這句話,因為她也知道汪旭不可能沒事的。
“最起碼你找到了,不是嗎?”胡茗幹巴巴地安慰道,看着蔣溪汶亮晶晶的眼睛緊盯着胡茗,“雖然可能有點傻,但好歹活着不是嗎?”
胡茗說完這句話以後,車内再度陷入沉默,沒有人回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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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辦公室。
校長正在苦思冥想該如何解決這些事情,看着下面遞上來的報告,輕傷139人,重傷9人,死亡0人。還好沒有人死,校長唯一慶幸的就是這件事情。
可後續的補償、醫療補助、校舍重建,還有那棘手的輿論導向,樁樁件件,都像沉甸甸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請進。”校長擡頭看了一眼,是殷悟溪她們,“是你啊,什麼事情?”
“失蹤人口回來了。”殷悟溪敲了敲校長的辦公桌,提醒道,“小老頭,别想了,你們直接推我身上就好了,你不是在愁那輿論導向嗎?”
校長一聽,氣得直接将手中的筆丢到了桌上,瞪着她罵道:“去去去,推什麼推,要是責任也是我的責任,你個小老師能有什麼責任啊?你吃得下那個責任嗎?”
“哦哦哦,好啊,回來了就好。孩子,你們在哪裡找到的蔣同學?”校長看着蔣溪汶,情緒有些激動,還抓住了蔣溪汶的手。
蔣溪汶連忙抽出來了手,看着胡茗喊道:“媽媽。”
“回來是回來了,就是有點傻了。他一直在學校裡面。”殷悟溪有些無奈地看着校長,“大不了我辭職呗,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去監獄啊。”
“你先安排他的學籍恢複。他是一個孤兒,再安排他的住宿。他今年正常來說應該是大四,但他失蹤了三年先安排到大一吧。”校長迅速整理思緒有條不紊地安排道,“殷悟溪,你先去安排這個同學的報告以及現場是否有二次傷害。”
“一定要确保她們是安全的,鎮壓的那些同學也是。剩下的我來向聯邦解釋,你也别太着急認錯,不會有大事的。”校長安撫道。
“汪同學,可以麻煩你檢測一下起義的那些學生是否有攝入攝魂草以及該如何去除這些毒素可以嗎?”校長握着汪旭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
汪旭點點頭,說道:“月半草可以檢測出來,和被檢測者的血液混合,呈現綠色就是。我的溫室裡面就有。”
“那我先帶蔣溪汶下去恢複學籍和聯邦身份認證。”殷悟溪說道。
胡茗也跟着起身,準備離開,她自覺在此已無用處,不如回去。可剛邁步,就發現蔣溪汶死死拉住她的手,動彈不得。
胡茗指了指蔣溪汶拉住她的手,無奈地問道:“這個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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