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還是一個中郎将。
她擡頭對上他的視線,嘴角微揚:“江搖光。”
系統音突然響起:“恭喜玩家,聲望值+10,目前聲望值261。”
季秋玉視線掃過底下人的臉,微微點了點頭。
“起身帶路吧。”
“好……”
江搖光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雙膝的塵土,轉過頭和韓慕戈面面相觑。
韓慕戈疑惑挑眉,湊到她耳邊:“你認識路嗎?”
江搖光極小弧度地搖搖頭:“不認識啊……”
兩人又轉頭盯上了阿珑。
阿珑愣了一下,猶豫片刻開口:“應國到大朔的話……這個季節可行的路不多……”
兩人瞬間湊近期待地盯着她。
阿珑神情僵了片刻,眸光一閃:“阿珑隻能猜測……也許是東嶺路?”
冬季河道大都幹涸或結冰,大朔戰亂,封了大道,隻有東嶺坡那邊能稍微避一避風沙,但也是條險路。
“東嶺……”
季秋玉低聲重複了一遍。
“你識得東嶺?”
阿珑愣了一下,點點頭:“識得。”
楊信傳來的信中提過這個地方,如此一來,他們大概率沒有撤兵後退,反而前進突擊了。
“帶路。”
季秋玉輕揚馬鞭,見底下三人腳力太慢,便給三人分配一駕馬車,江搖光禦馬,阿珑在前窗指路。
—
楊信帶一千兵馬圍剿還未進灘的幾百士兵,此處風沙緩和,不能以少勝多。
進入灘内的士兵大約有四千多名,其中有一千多名已經逼近灘尾。
潛伏灘尾的兩位執戟見那群士兵要出灘,立馬進軍圍堵他們的去路。
連懷瑾則帶領一千多名邊防軍在灘内突擊。
應國騎兵負隅頑抗,在風沙席卷和暗器突襲中隻略顯頹态。
連懷瑾伏在暗處,看到尤楚宸長刀揮舞如旋風,掀起一片血花,見此情形,他眉間陰霧更甚。
金戈鐵馬在風沙中碰撞,冷冽的金屬刺入骨肉,人還來不及哀呼,就被後湧而上的人踩入土地。
黑得不見對方面目,隻有刀槍寒光閃爍,有人死于敵手,也有人死于自家兄弟的刀下。
一片混亂,哪分得清敵我,隻管殺便是。
連懷瑾目光死死盯着那快出殘影的刀光,拿出了鴉嘴銀铳,瞄準,長指扣動闆機。
“呃……”
尤楚宸左肩中了一槍,低頭一看,一片血紅,子彈死死嵌入他的骨肉,每揮一次刀,就磨損三分骨。
連懷瑾沉默地盯着那個影子,雙眸越發狠厲。
歪了幾毫,打在他的左肩。
不然就直接穿心了。
他再次瞄準,刹那間,一把冷光槍尖從他視線中飛速襲來,他翻身滾入坡邊樹後,那個槍尖刺中他身後拉弓的士兵。
“啊!”
士兵腳步晃了晃,痛苦倒地。
再擡眸看去,隻見一行黑甲士兵正在烏泱烏泱上南坡。
他眸光一暗。
位置暴露了。
“撤!”
尤楚宸帶出的兵果然和他一樣,有着破釜沉舟誓死不屈的氣魄。
這群馳騁草原翻山越嶺的北方男兒,在戰場上殺起來果真與中原軍大不相同。
連懷瑾繃緊了腮幫,心中思索。
盡管有天時地利,但人不合。
此戰比他想象中要吃力。
另一邊,楊信将灘外的幾百名士兵圍剿得差不多,見灘内混戰激昂,便一鼓作氣進灘攻打。
灘尾斜坡上不斷有人滾下去,執戟郎王延風殺紅了眼。
忽然,他被一具屍體絆倒,爬起來怒罵一聲,提刀想砍上去發洩,定睛一看,竟然是另一位執戟,劉勁松。
他頓時臉色大變,目呲欲裂,驚得舌橋不下。
“劉…劉兄!?”
他将那具屍體翻過來,是那張熟悉的臉,白日,他還和這張臉說說笑笑,此刻,卻是一雙空洞眼睛盯着他。
他顫抖着喉頭,倒吸一口涼氣,伸手把那雙眼合上,另一隻手握緊了腰間佩刀,緩緩起身,盯着前方厮殺的人群,停頓了片刻,怒吼着沖了進去。
“給我殺!!!”
身後一衆士兵聽到這聲嘶吼般的命令,紛紛怒聲應和:
“殺!!!”
三路兵馬一股腦湧入東嶺灘,堵死了應國騎兵的所有退路。
尤楚宸揮刀,削骨如泥,一顆顆頭顱滾于腳下,他擦了擦眼角的血,突然背後又中一彈。
回頭一看,是一個修長人影,臉上帶着寒光凜凜的面具,在血霧中顯得有些詭谲怪誕。
連懷瑾收了銀铳,拔出腰間佩刀,緩緩走了兩步,忽然騰空一躍,沖着高馬上的将軍奔去。
尤楚宸頓時神經緊繃,側身下馬閃躲,因身體機能已經是強弩之末,瞬間爆發的動作讓他嘔出一口鮮血。
來不及反應,那把刀如雷光般迅捷,他揮動彎刀隻能抵擋,做不了反抗,連連後退。
眼前的面具透着一股邪祟的寒氣,出手也冰冷無情,招招直擊要害。
他馳騁沙場這麼多年,鮮少有人能傷他骨骼,這人一刀一刀砍在他的左膀右臂,發出悶悶的金屬聲。
尤楚宸心中冷哼一聲。
這人應該年紀不大,在以命相搏的情況下,殺意太直白,不懂得迂回。
又是一刀襲來,尤楚宸提刀抵擋,手被震得發麻,刀尖晃了晃,被連懷瑾抓住機會,一腳踢飛了他的刀。
尤楚宸見長刀脫手,警惕地盯着面前人,緩步後退。
見他頓了頓,刀尖如箭矢一般刺過來,尤楚宸嘴角勾起一絲冷厲的弧度。
“呃……”
連懷瑾的長刀刺入尤楚宸的胸口,直直貫穿,他低頭一看,自己的右胸插入了一把匕首,血正在快速浸透。
尤楚宸雙眸充血,額上青筋暴起,高大的身軀微微顫了顫,重重跪地,擡眼看着面前的冷銀面具,口齒模糊,喃喃道:
“我尤楚宸,一生征戰,戰死沙場,也算……”
“死得其所。”
說完,他的頭深深地垂了下去。
身後,爆發出無數個回響整個東嶺灘的驚吼。
“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