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極殿内。
宮人們動作迅速地開始收拾殘局,死去的程越很快被待下去,無人在意。
但留下的玉玺碎片卻讓不少人仍舊十分在意,陸潮聲就是其中的一員。其他人隻敢偷偷去瞄上幾眼,陸潮聲可不管那些,直接撿起一個碎片就開始研究。
眼看程越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成了小醜,其餘人看陸潮聲的眼神都有了點在看“猛士”的意味,不愧是陸閣老啊,這玉玺究竟是真是假糊弄一下也就過去了,誰樂意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呢。
陸潮聲仔細看了半天,突然拽住了不遠處的戶政司侍郎。
戶政司侍郎原本十分抗拒,陸閣老你自己作死就罷了,怎麼還非要拽上我!然而,陸潮聲的話卻讓他下意識地看向了他手中的碎片。
“這不像是真的玉啊,傅侍郎,你快來幫我掌掌眼。”陸潮聲說。
戶政司侍郎連忙看向陸潮聲手中的碎片,認真看了看,有些拿不準,又拿到手裡,看了半天之後,才沉吟道:“雖然很像,但确實不是玉石。”
這話一出,又有人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皺着眉頭看了半天,說:“的确不是玉石,但這是什麼?”
“看着像是上京近日突然出現的玉凝冰。”
“玉凝冰,那是什麼?”
“張大人,落伍了吧?這玉凝冰是最近市場上新出現的東西,看着就像是透明的冰塊一樣,也有這種仿玉的,漂亮不說,賣的也比玉便宜,最近可火了,下朝後不如去給夫人買一支玉凝冰簪子,她肯定歡喜。”
“哎,不提這個了,還是盼着能順利度過今天吧。”
“陛下,私自仿造傳國玉玺可是重罪,此事絕不可姑息!”很快,就有人走出隊列十分嚴肅地厲聲道。
黎青濃輕飄飄掃了他一眼,“不是私自。”
“什麼?”那人表情錯愕。
黎青濃蹙眉,“朕讓人做的,怎麼?”
“特事特辦,揪出程越這個逆賊也算大功一件,陛下英明。”那人立即道。
黎青濃冷眼掃過所有人,語調沉沉,“收起你們無謂的心思,這生意,誰敢伸手,朕就剁了誰,聽明白了嗎?”
率先站出來的人額上冷汗都要下來了,他是存了點兒從中漁利的心思,沒想到那個什麼金家商會背後站的是陛下啊……他現在隻能說後悔,非常後悔,這要是讓他提前知道了,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說這話啊。
其餘人紛紛附和,雖然說不到一起去,但大意都差不多。
“散了吧。”黎青濃站起身,随口說了一句,便拂袖離開。
“退朝!”傳令官趕緊喊道,而後抓緊收拾了東西,腳步匆匆地跟上黎青濃。
此前,黎青濃手裡的傳國玉玺的确是假的,因為當初永王私自偷了真玉玺出宮,永王死後,真玉玺下落不明。直到金牧懷找到了來川河洞裡的東西,除了傳國玉玺外,還有一大批财寶,不知是永王的還是程越的。
僞造傳國玉玺這事兒,謝未染此前剛收到消息的時候,隻覺得畢青這家夥玩兒的是越來越大了,不過,倒也沒有不給做,反正謀反和這件事的性質也差不了多少,更何況,她自己做的,她才能分清楚不是?
這件事是謝未染親自盯着做的,圖紙在制造完成之後立即銷毀,也多虧了負責塑形的工匠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否則怕是得吓出個好歹來。
隻能說,黎青濃的謀反人設在謝未染這裡是立得越來越牢了。
層雲寨,謝未染在确認過試飛員的訓練狀況之後,便開始為公開課做準備了。因為白天大家大部分都有事,所以公開課的時間基本上定在了晚上識字課的時候。
謝未染之所以如此重視這次的公開課,不僅僅是為了讓謝琉不必受到很多無謂的困擾,更重要的是,在願意思考的人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在當下,思考對于普通人來說是奢侈的,更多人隻是麻木地活着,每天在溫飽線掙紮已經很辛苦了,相較之下,層雲寨的百姓們已經好很多了,但在謝未染看來,還不夠。
就像每個人都能看到雲卷雲舒,卻很少有人去問一句為什麼。
她要在所有聽過公開課的人心中留下這樣一個意識,生活中需要浪漫和詩意,同樣需要探索和求真。
另外一邊,黎青濃正在翻閱傳令官和宮人們共同記下的早朝記錄,主要是百官們相互“舉薦”的部分,突然,有宮人跑過來說是程魚要自盡,已經救下來了,但是按她的狀态,怕是不太适合再撫養昭陽郡主。
“這話,是哪個太醫說的?”黎青濃翻過一頁手上的記錄,擡眸看向那個來傳話的宮人,語氣漫不經心。這宮人,眼生,被撥去伺候昭陽郡主的?
“這……并非是哪位太醫說的,隻是奴……奴婢看郡主小小的,得不到合适的照顧,很是可憐……王妃她對郡主素來冷漠,現在又想抛下郡主一死了之,奴婢覺得……”
“覺得朕應該按你的想法行事?”黎青濃涼涼地說道。
“奴婢不敢,陛下。”宮人當即跪了下來。
黎青濃嗤笑一聲,眉眼頓時一沉,“看來,昭陽郡主的确是個香饽饽,誰都想湊上來咬一口,也不怕硌到牙。”
宮人臉色煞白,哆哆嗦嗦不敢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