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
怎麼說呢。
至少“罵穆鶴腦子有病、并把穆鶴拉進黑名單”這個劇情,從某種角度來觀測,居然以相當意想不到的方式完成了。
系統遲疑着保守地打了四分之三個對鈎。
電話另一頭死似的寂靜。
徐祉安挂斷電話,把來電号碼拉黑,随意抛下手機。
他微垂着頭,半跪在沙發旁,凝視宋汝瓷昏睡的淡白臉龐,伸手撥開額發,擦拭眉睫間不停滲出的冰涼細汗。
這樣的打擾讓淺色的眼睛慢慢睜開。
“我回來了。”徐祉安輕輕摸他的頭發,“你很守承諾,汝瓷,你沒有亂跑,一直在家裡等我,想要什麼獎勵?”
事實上宋汝瓷并沒有完全守約,徐祉安不讓他接亂七八糟的電話,宋汝瓷還是接了,這點該懲罰和糾正——但徐祉安還是決定寬容,畢竟這隻是第一次。
什麼事最初都需要适應調整。
宋汝瓷需要時間。
徐祉安完全沒意識到,他的聲音放得過輕了,這樣的音量宋汝瓷根本聽不清楚。
宋汝瓷微張着眼睛,睫毛因為忍耐痛苦而輕輕顫動,神情茫然,望向籠罩着自己的人影,淺瞳柔和着輕輕彎起。
宋汝瓷張了張口,隻有氣流聲,聽不清。
徐祉安俯身:“什麼?”
他的手臂撐着沙發沿,這樣壓下肩膀,就幾乎整個覆住沙發裡的人,他們離得很近,隻差一點……徐祉安當然沒看見直播間上蹿下跳的狼嚎。
不過,到這一步,動作水到渠成。
他抱住宋汝瓷。
徐祉安低頭,一隻手攬過微微發抖的清瘦脊背,宋汝瓷的呼吸很弱,家居服完全被冷汗浸濕了,觸手十分冰冷。
宋汝瓷的意識似乎并不清醒,沒再開口,仰在他臂間輕輕呼吸,呼出的氣流也微微發抖,疼痛把人墜進茫然混沌。
徐祉安替他擦拭冷汗。
徐祉安去廚房,用手機查步驟,沖了熱蜂蜜水,回到沙發,用小勺一點一點喂給宋汝瓷。
徐祉安找到一條毯子,嘗試裹住宋汝瓷,讓宋汝瓷枕在自己腿上,繼續睡覺。
徐祉安決定過段時間給宋汝瓷安排個體檢。
而現在得靠醫生,徐祉安發消息叫了私人醫生帶藥過來,坐在沙發裡等了半分鐘,焦躁滋生蔓過胸口,皺緊眉再次拿起手機:“怎麼還沒到?”
直播間忍不住插嘴吐槽:【私人醫生啊徐總!又不是家養小精靈。】
【第一次看直播,不懂就問,徐總這個表現,不會是栽了吧?】
【去去去樓上懂什麼,徐總老玩家了,這是在攻略渣男,你家攻略不用關心不用送禮物的?話說回來誰知道電話怎麼回事!沒看見人家不舒服嗎?哪個腦子有泡的大半夜電話轟炸打擾人休息有病吧……】
清楚點的監控都被拆了,房頂的監控收音質量還沒好到能聽清電話的具體内容。
隻知道對面煩人得很——不依不饒打了一宿,又惹得徐祉安相當不悅。
這種不悅甚至牽連到那個不懂事的二手破手機。
徐祉安扔了宋汝瓷的破爛舊手機,又發出幾條消息,讓人送來新的手機和電腦。
【啊!啊!】這回彈幕看清了,眼紅得滿地亂爬,【是不是那個一萬五還限量的折疊新機型!超豪華輕薄頂配遊戲本!啊!】
【隻是備課和打遊戲!還是給二号情敵備課和陪三号情敵打遊戲!用不着這麼豪華的配置吧徐總!】
【什麼情敵??清醒點,這是引誘渣男的圈套,祝燃還在準備下馬威呢。】
【對不起。】
幾分鐘裡,彈幕從混亂到清醒,私人醫生也被從住處拖出,一路風馳電掣送到别墅。
一片真情實感的惋惜裡,徐祉安抱着宋汝瓷起身,離開客廳,上了二樓,身影徹底消失在直播畫面中。
整個晚上畫面空空。
……
宋汝瓷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他躺在徐祉安的卧室。
床很舒适,被褥柔軟蓬松,厚實的窗簾遮住大半陽光,卧室裡很昏暗安靜,他的一隻手在暖水袋上,手背紮了針,連着輸液管,藥液正緩慢滴落。
徐祉安站在窗邊,背影晦暗不明。
「小心點。」系統連忙提醒,「徐祉安剛和盛鋒吵完架,心情很不好。」
這部分背景資料,系統也是剛拿到,抓緊時間給宋汝瓷透露具體情況:「徐祉安有個弟弟……等等,先說正事,你還難受嗎,好一點了沒有?」
宋汝瓷已經不疼了,這一整宿似乎都有人照顧,替他換了衣服,泡了熱水洗去疲乏,被褥也很幹爽溫暖。
淺色的眼瞳輕輕彎了彎。
系統這才放心,繼續給他講:「徐祉安曾經有個弟弟,沒有别的家人,他們兄弟相依為命。」
當然,十分常見的套路——弟弟已經過世,而穆鶴碰巧和徐祉安的弟弟一天生日,長得有幾分像,甚至名字裡都同樣有個“鶴”字,徐祉安不自覺移情,對穆鶴特别照顧,也就成為了主角團的一員。
「徐祉安天生就殘忍,缺乏同理心,喜歡折磨控制别人。」
系統說:「他弟弟痛恨這些,和他大吵了一架,氣憤之下離家出走,結果出了車禍……死在十九歲。」
徐祉安編的那些“被母親折磨”的事當然都是假的,但不代表徐祉安就沒有心結、沒有走不出的過往。
他弟弟的死就是他的心魔。